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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木门推开,祠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瓦缝漏下,照出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正前方的神龛上,层层叠叠,摆放着数十个黑漆漆的木制牌位,上面刻着的名字,在昏暗中沉默地注视着我这个不肖子孙。
愧疚、恐惧、对生命的渴望,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窒息。
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牌位重重磕了几个头,涕泪横流: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xxx,遭逢大难,性命攸关,不得已惊扰先灵,借牌位一用,以求一线生机!若能度过此劫,必当重塑祠堂,日夜供奉,恕罪恕罪!”
说完,我颤抖着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牌位。
最终,我咬咬牙,伸手取下看起来最古老、漆色最深、刻痕都快被磨平的一块。
那是家族记载中,最早迁来白水的那位先祖的牌位。
牌位入手,沉甸甸的,冰凉。
仿佛真的承载了数百年的重量。
我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块冰冷的盾牌,转身冲出了祖祠。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给县城镀上了一层不祥的血红色。
最后时刻,要来了。
我没有回家。
而是抱着那块先祖牌位,再次来到了城东那片荒草甸。
这里,是一切的起点,或许,也该是终点。
我站在荒草中央,将冰冷的牌位紧紧抱在胸前,像溺水者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心脏在衰老的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几乎要挣脱出来。
夜幕,彻底降临。
远处的灯火接连亮起,属于人间的喧嚣隐隐传来。
而我所在的这片荒草地,却迅速被一种绝对的寂静所笼罩。
空气开始扭曲,光线变得诡异。
来了。
那座冰冷巨大的“世界银行”大厦,再一次无声无息地矗立在我面前。
玻璃幕墙映不出星光,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幽暗。
那个穿着笔挺制服的门童,依旧站在旋转门前。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标准化微笑。
他看着我,然后,像之前两次一样,微微躬身,推开了那扇黄铜包边的旋转门。
门内,不再是那个奢华的大理石厅堂。
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只有一张老旧的木制柜台,悬浮在那里。
柜台后面,坐着那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者。
他低垂着头,瓜皮小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干瘪的下巴和那双放在柜台上如同鸡爪一般枯瘦的手。
他面前,摊开着那本厚厚的账本。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的吸力,从那片黑暗中传来,目标直指我残存的生命力!
我感到自己正在被一点点拉过去,灵魂都要被扯出躯壳!
我用尽残存的全部力气和意志,将怀中的先祖牌位,猛地举起,挡在了身前。
朝着柜台后的老者,发出呐喊:
“以此数百载家族时光与念力为凭!这债——我不认!”
就在牌位举起的瞬间!
异变陡生!
沉寂了数百年的黑漆牌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表面爆发出一种温润却坚韧的乳白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里面蕴含一种厚重到极点的“生”的气息!
光芒如同一个护罩,将我勉强罩住,堪堪抵住了那股恐怖的吸力!
一直低着头的长衫老者,猛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旋转着灰雾的眼睛,清晰地映照出发光的先祖牌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