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着油雾缠到后半夜,二楼走廊的窗缝里漏进些昏黄的光,阿轩攥着块从饭堂偷藏的、浸过尸油的黑面饼,死死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玻璃上的油膜映出他发白的脸,更映出楼下院子里渗人的景象——三条穿黑色西装的人影正弓着腰,拖着什么东西往旅馆后院走,拖过的油洼里留下长长的油痕,像极了蛇蜕下的皮,黏在地上泛着光。
“是……是昨天饭堂里那三个!”阿轩的牙齿打颤,看清被拖在地上的是三具瘫软的躯体,正是前晚坐在饭堂角落、始终没敢碰“迎客饭”的客人。他们的脸泛着青灰,嘴角淌着凝固的油珠,脚踝处缠着圈发亮的油绳,被人影拽着在油洼里拖行,发出“咕叽咕叽”的黏腻声响。
他刚要缩回头,目光突然扫过油客房虚掩的石门——门旁靠着第四具尸体,是那个总爱盯着油灯发呆的男人。男人的手还保持着抓门的姿势,指甲缝里嵌着半张黄纸,纸角上印着个模糊的“油”字,和红门上的字迹一模一样。而尸体旁的油洼里,正趴着个穿西装的人影,脸埋在油里,只有半截沾油的手指伸出来,慢慢抠着男人指甲缝里的黄纸,正是经理。
阿轩吓得喉咙发紧,刚要后退,身后突然传来“咕嘟”声。走廊地面的油珠不知何时聚成了个小油团,油团里映出张模糊的脸——正是被拖走的客人之一,那人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正顺着油团往他的脚踝爬,油团碰到他的鞋跟,瞬间黏住,像有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脚。
“滚开!”阿轩疯了似的往前跑,手里的黑面饼掉在油团上,“滋啦”一声,油团冒起油泡,人脸尖叫着缩成个油点,钻进了地板缝。他连滚带爬冲回房间,反锁房门后死死抵着门板,直到窗外透出鱼肚白,才敢松开已经泛白的手指。
天刚亮,林野就被院子里的“吱呀”声惊醒。他凑到窗边,昨夜的暴雨已停,只剩满地油洼泛着冷光,四条歪扭的油痕从油客房延伸到后院,像有人用刷子蘸着油画了四道线。苏九璃也醒了,手里的引路灯油光微晃,照在她凝重的脸上:“昨晚油客房的灯灭了四盏,现在看来,是对应这四个人。”
两人刚出门,就撞见跌跌撞撞跑来的阿轩,他的脸惨白如纸,抓住林野的胳膊就喊:“林……林野!昨晚经理拖尸体!拖了四个!都扔后院了!还有个手里攥着黄纸,被经理抠走了!”
“黄纸?”林野心里一紧,想起前晚油洼里阿鱼举着的半张黄纸,“是不是印着‘油’字的?”阿轩猛点头,手还在抖:“对!就是那个字!经理抠完黄纸就把尸体拖去后院了,我看见后院挖了四个坑,里面全是油!”
苏九璃掏出那张浸油的残页,指尖划过上面的油痕:“那黄纸是‘避油符’,肯定是离开旅馆的线索。昨晚经理拖尸,根本不是杀人,是为了抢黄纸——这四个人应该是找到了黄纸,才被灭口的。”
四人匆匆往后院走,刚推开虚掩的院门,浓得化不开的油香就扑面而来。院里挖着四个土坑,每个坑里都积着半坑黑油,油面漂着几根长发,和铜碗底嵌的发丝一模一样。坑边各立着块发黑的木牌,上面用油写着“油客”二字,木牌旁的泥土里,嵌着星星点点的黄纸碎末,和阿轩说的黄纸材质一致。
“这是‘浸魂坑’。”苏九璃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坑边的油,就猛地缩回——指尖泛着青灰,像冻住了一般,“油里掺了怨魂的骨粉,尸体扔进去,魂会被油泡散,变成‘油客’,永远困在旅馆里。”
林秀手里的碎镜突然晃了晃,镜面油光里映出幅骇人的画面:四个客人的魂被绑在院角的老槐树上,经理手里拿着铜碗,正往他们魂上浇油;周老太站在一旁,手里捏着几张黄纸,正往铜碗里塞,黄纸碰到油,“滋啦”冒起烟,纸上的“油”字慢慢变成“魂”字。
“我懂了!”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