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4年伦敦的雾是铁锈色的,像被揉碎的旧铁片泡在泰晤士河的浑水里,捞起时带着股蚀骨的腥气。我(爱德华融合体)踩在宽街的鹅卵石路上,靴底碾过混着马粪的泥浆,腐臭与甜腥在鼻腔里交战——那是霍乱弧菌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气息,像无数把生锈的小剪刀,正悄悄剪开这座城市的血管。
腕间的量子分析仪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数据流像沸腾的血水般翻滚。屏幕上跳动的数值像道狰狞的伤口:每立方米空气里,漂浮着超过十万个霍乱弧菌的休眠体。它们裹在雾里,藏在石板的缝隙间,附在流浪狗耷拉的耳朵上,像群耐心的刺客,等着某个疲惫的旅人张开干裂的嘴唇。
左克·米兰的感知网在雾中铺开时,淡蓝色的光丝像被冻住的蛛网,每根纤维都在微微震颤。光丝缠上路边歪斜的煤气灯,灯芯爆出的火星在光丝上弹了弹,映出街角面包店门口蜷缩的乞丐——他怀里揣着半块发霉的面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流脓的脚趾,仿佛要把那钻心的痒意埋进更深的绝望里。
“死亡登记处的数据在撒谎。”左克的指尖划过掌心的光膜,上面浮现出近一周的死亡名单,密密麻麻的红点像溃烂的脓疮,死死扒在宽街周围。“官方说三天死了二十一个,”他突然加重语气,光膜上的红点骤然密集,“但真实数字是四十六。他们把尸体扔进泰晤士河时,连姓名牌都懒得挂。”
海伦的光带突然像受惊的蛇,猛地缠上水泵旁的铁栏杆。栏杆上挂着件湿透的儿童围裙,靛蓝色的粗布已经发灰,布面上沾着的半块面包长了绿霉,像块凝固的胆汁。她的旋律变得急促,光带在雾中划出凌乱的轨迹,时而撞向紧闭的窗扉,时而钻入阴沟的缝隙,像在追逐某个被浓雾吞噬的哭喊。
“听。”海伦突然屏住呼吸,光带贴在围裙上微微震颤,仿佛能透过布料,触到那个孩子最后的体温。“有孩子的哭声,就在这附近消失的。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从响亮到微弱,最后只剩……气泡破裂的声音。”
扁鹊蹲在水泵边时,潮湿的泥土顺着指缝往下淌,像攥不住的时间。他从药囊里掏出个青瓷小瓶,瓶身上的冰裂纹里还沾着1644年的艾草灰。几滴透明液体滴在土上的瞬间,像滴进了活物的伤口——液体立刻变成浑浊的乳白色,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泡,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里面挣扎、腐烂。
“这水的‘气’已经烂透了。”扁鹊皱着眉,指尖捻起一点泥浆凑到鼻尖。腥气里裹着股说不出的涩味,像腐烂的鱼肠混着没烧透的煤渣,“不是天地的戾气,是人的秽物聚成的毒。你闻,底下有东西在烂,烂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杰克·伦敦踹开废弃仓库门的刹那,霉味混着呕吐物的酸臭像群受惊的蝙蝠,扑得人满脸都是。角落里堆着半桶发绿的污水,水面漂着层彩虹般的油膜,几只老鼠正顺着桶沿爬进爬出,尾巴在油膜上扫出细碎的涟漪——它们的毛粘成一绺绺,肚子却异常鼓胀,仿佛吞下了整座城市的绝望。
“这地方比育空的冰窖还恶心。”杰克用刀挑开桶里的抹布,下面露出团灰白色的絮状物,像泡发的死人指甲。“你们看这玩意儿,”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恶心,“在阿拉斯加,冻死的驯鹿烂三个月,也出不来这种……活物般的黏腻。”
我将分析仪对准污水时,屏幕上瞬间跳出霍乱弧菌的三维模型。那些螺旋状的病菌像群疯狂的小蛇,正以惊人的速度繁殖、缠绕、吞噬彼此。爱德华的声音突然在意识里炸开,带着电流灼烧般的尖锐:“是水源污染!斯诺医生的理论是对的!不是瘴气,是被污染的水!”
光屏上自动调出宽街的水井分布图,宽街水泵的位置被标成刺眼的红,像颗正在腐烂的心脏。周围的污水沟像蚯蚓般蜿蜒,最粗的那条离水井只有三尺——约翰·斯诺画在地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