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些死在旧秩序手里的同门,那些被战火焚了的山门,那些师父临终前托付的‘守护传承’的话……都是我欠的。有些因果,必须我亲自去了结;有些担子,必须我独自去扛——我不能躲在您的羽翼下,看着别人替我承担这些。”
“请前辈别再找我了,也别再插手我的事。我已经想好了要去的地方,前路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选的路。哪怕最后埋在龙虎山的废墟里,哪怕最后没能了结那些因果,我也无怨无悔。只愿前辈您保重,守好您想守的人,护好您想护的道——别因为我,乱了您的脚步。”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有人说完最后一句话,轻轻断了联系。玉佩的温度开始慢慢降下去,从暖融融的温热,到微凉,最后变回最初的、沉默的温凉,只有掌心还残留着一点余温,像从未消散的决绝。罗恩握着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骨节处泛出淡青,掌心被那点余温烫得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站在洞口的阴影里,沉默了很久——久到风掠过洞口的藤蔓,留下“沙沙”的轻响;久到山洞里传来护卫们疲惫的呼吸声,有人还在睡梦中低哼着家乡的小调;久到天边的夜色渐渐淡下去,东方的天际线泛起一丝极淡的、像被水墨晕开的鱼肚白。
他早该想到的。张怀义从来不是会躲在别人羽翼下的人。去年在荒原,那人明明伤势很重,却还攥着桃木剑,非要跟追杀者拼到最后;前几日在庇护点,提到龙虎山时,他眼底的愧疚像化不开的墨,手指会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那是他师父留下的东西。之前的安稳,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是张怀义在借着这段时间养伤、理清思绪,也是在偷偷积蓄力量,准备去面对那些他早就该面对的过去。
罗恩缓缓闭上眼,将玉佩重新贴身收好,玉面贴着胸口,微凉的触感像一道提醒。天边的鱼肚白慢慢变亮,染上一点淡粉,山谷里开始有鸟鸣声响起,本该是生机盎然的清晨,他的心底却像是被夜色牢牢裹着,沉得发闷。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张怀义的决绝,像一道刻在时空里的预兆,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那场注定无法避免的悲剧,正踩着清晨的微光,朝着他们,朝着这片动荡的天地,缓缓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