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也软了些,“提炼出了‘生机液’,能治些外伤,陈大夫用它救了个被邪炁伤着的孩子,现在那孩子都能跑着采草药了。”
两人踩着石阶往上走,脚步声混着松枝的“沙沙”声,倒把这暮色里的安静,衬得格外踏实。左若童听着,时不时插一两句:“那生机液要是有富余,倒能给门里的弟子备些,上个月有几个弟子去山外巡查,不小心被荆棘划了口子,好几天才好。”“马本在要是缺灵材,你跟我说,门里库房还存着些早年采的玄铁矿,放着也是放着。”
没有提乱世的凶险,没有问那些没能挽回的遗憾,只拣着这些实在的、暖的话聊——像是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这一年里谁都没轻松过,不必再把那些沉重的事拎出来,扰了此刻的安稳。
走到山门时,暮色已经沉得很了,门内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来,暖黄的光从廊檐下漫出来,映在两人身上。左若童指了指前头的清心阁,阁窗里透着茶烟的淡白:“茶该煮透了,咱们进去聊。你再说说李慕玄那小子,我听魏先生传讯,说他现在布的迷踪阵,连门里的长老都得绕半天?”
罗恩笑着应了声“好”,跟着左若童往阁里走。晚风从身后吹过来,带着山门内的草木香,他忽然觉得,这一年的奔波,倒像是为了此刻——和同辈的朋友并肩走在熟悉的地方,聊些实在的事,喝一壶温好的茶,不必担心暗处的算计,不必紧绷着神经。
阁里的茶果然煮得正好,水汽裹着茶香漫出来。左若童给罗恩倒了杯茶,青瓷杯沿还带着温度:“尝尝,这茶存了两年,比去年更醇些。”罗恩接过茶,指尖碰着温热的杯壁,看着左若童眼里的光,忽然明白,这乱世里最难得的,不是能护住多少人,而是总有这样的同辈朋友,在你归来时,为你留着一盏茶、一件披风,在你说起那些细碎的希望时,能真心实意地为你高兴。
暮色彻底裹住了山峦,三一门的灯火却亮得安稳。两人坐在阁里,茶烟袅袅,聊着山外的工坊、山谷的生机液、山洞里的阵法,偶尔说起甲申年的尾声,左若童也只是叹句“这一年总算快过去了”,没有多余的感慨,却让罗恩心里格外笃定——接下来的路或许还难走,但他不是一个人,有左若童这样的朋友在,有三一门这处安稳地在,那些藏在“孤岛”里的火种,总能慢慢燃起来。
窗外的风还在吹,松枝的影子落在窗纸上,轻轻晃着。阁里的茶冒着热气,两人的说话声混着茶香,在这暮色里,竟成了这乱世里最踏实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