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余晖透过马家堡破损的窗棂,在满地狼藉的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方才激战的痕迹尚未褪去——断裂的梁柱斜斜倚在墙边,柱身上还凝着未干的黑血;青铜炉鼎翻倒在地,炉内的药渣混着碎石散了一地,空气中除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还飘着淡淡的焦糊气。堡内的族人大多带着伤,有的正用布条草草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有的蹲在墙角,望着损毁的房屋默默垂泪,偶尔传来的低低啜泣声,让这座百年古堡更添几分悲凉。
马本在站在庭院中央,身上的粗布长袍还沾着尘土与血渍,方才紧握法器的手指关节依旧泛白。他目光扫过眼前的景象,先是落在被爪风劈裂的祠堂门板上——那是马家祖辈传下的木门,上面还刻着历代先祖的名号,此刻却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缝隙;又转向不远处正被搀扶着的马小五,少年小腹的伤口刚止住血,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神里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马本在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红,脸上既有失去族人的悲戚,更有劫后余生的后怕,连呼吸都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缓缓转过身,朝着立于阶前的罗恩深深一揖,腰弯得极低,动作里满是感激与恭敬。“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他的声音带着刚经历大战后的沙哑,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若非前辈及时赶到,我马家堡今日恐怕真要落得个尸骨无存、断了传承的下场!”说罢,他还想再躬身行礼,却被罗恩抬手虚扶住。
罗恩的手掌轻轻落在马本在的臂弯处,掌心带着沉稳的力量,让马本在原本微颤的身体渐渐稳住。罗恩的目光扫过庭院内的狼藉,又落回马本在脸上,语气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本在,不必多礼。我今日赶来,不过是恰逢其会。但你要明白,经此一战,你的‘神机百炼’之能已然暴露——能打造出炎雀、雷环这般精妙的法器,又能催动护族结界,觊觎这份传承的人,绝不会仅此一波。”
马本在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惊雷劈中,原本微微泛红的眼眶瞬间睁大,脸上的悲戚被惊愕取代。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罗恩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他心中那点侥幸——他不是没想过能力暴露会引来麻烦,却总觉得马家堡根基深厚,又有祖辈留下的防御阵法,未必不能抵挡。可今日敌人的凶残远超预期,若不是罗恩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我能恰好赶到,护下马家堡,”罗恩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凝重,“可下次呢?下次若敌人趁着深夜突袭,若我被其他事绊住手脚,你和你的族人,还能有这般好运吗?”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马本在紧握的拳头上,“你若继续留在此地,这座马家堡,这些你视若珍宝的基业,非但不能成为庇护,反而会变成招引灾祸的‘磁石’,为家族招来连绵不断的追杀。”
马本在的拳头攥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转向祠堂的方向,那里供奉着马家历代先祖的牌位,墙上挂着祖辈手绘的工坊图纸;庭院角落的那座青铜熔炉,是他十岁时跟着父亲一起修缮的,多少个日夜,他就是在那座熔炉前,跟着族中长老学习炼器之术。这里的一砖一瓦、一器一物,都浸透着马家数百年的传承,让他就此抛弃一切,远走他乡,这份割舍之痛,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撕裂。他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挣扎之色,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在“坚守”与“放弃”之间反复拉扯。
罗恩将马本在的挣扎尽收眼底,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直击要害:“我知道你放不下。放不下祖辈传下的基业,放不下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园,更放不下这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族人。”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偷偷望着他们的几名年轻族人——那些少年的脸上,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