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往下掉,落在他的肩甲上,瞬间就被空间之力的余温融化成水,顺着衣袍往下淌。可他连抬手掸掉水珠的动作都没有,周身的空间之力便再次涌动,淡蓝色的涟漪在他脚下炸开,像一朵瞬间绽放又瞬间凋零的花。
身影再次消失,这次落在了二十里外的河谷旁。溪水是冰融后的刺骨寒凉,溅在裤脚上,瞬间就浸透了布料,带来一阵钻心的冷。可他连鞋尖的湿痕都没顾上擦,折跃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空间涟漪的扩散范围更小了,却更急促了,淡蓝色的光痕在河谷的石头上扫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印记。
山川在视野里飞速后退。原本需要半个时辰才能跨越的山脉,此刻不过是两次折跃间模糊的背景——青黑色的山影像被风吹动的墨团,一闪而过;河流像银色的丝带,被他远远抛在身后,连水流撞击礁石的“哗哗”声都来不及传入耳中,就被下一次折跃的嗡鸣覆盖。
每一次折跃,空间之力的波动都更剧烈几分。他的衣袍被气流吹得猎猎作响,领口的布料甚至被空间摩擦带出极淡的焦痕——那焦痕泛着浅褐色,散发出淡淡的布料燃烧味,混着风里的尘土,钻进鼻腔。可他连抬手拢一拢衣袍的动作都没有,所有的心神都凝在马家堡的方向,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肯分给沿途的风景。
体内的“义字符”还在灼热地跳动,像警钟,在他的经脉里不停敲打着。那股来自马家堡的混乱炁息越来越清晰:有金属碰撞的冷硬——那是兵器交锋的味道;有修士受伤的腥甜——那是鲜血溅落的味道;还有一股阴狠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炁息——那是王家“劲力”的刚猛,混着倭人“忍术”的诡秘,像一条毒蛇,正死死缠绕着马本在那道温和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气息。比暗部描述的还要棘手,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
必须赶上!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像擂鼓般敲打着太阳穴。它压过了空间折跃带来的细微眩晕——那种五脏六腑被轻轻拉扯的不适感,压过了周身因快速调动力量而泛起的酸胀——手臂的经脉微微抽痛,却被他咬牙忽略。他甚至能隐约闻到风里传来的焦糊味,那是木材燃烧的味道,顺着风飘过来,钻进鼻腔,带着不祥的预兆。
抬头望去,马家堡方向的天际,已泛起极淡的黑烟。那黑烟不像寻常炊烟那般轻盈,而是沉甸甸的,裹着零星的火星,在晨光里慢慢扩散,像一滴墨汁滴在洁白的宣纸上,越来越大,越来越浓。那是工坊被点燃的征兆,是马本在最后的屏障正在被攻破的信号。
“再快一点!”
他在心中默念,周身的空间之力骤然暴涨。淡蓝色的涟漪不再是之前的柔和,而是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锐势,从他周身扩散开来,将周围的空气都搅得翻腾。下一次折跃的距离,直接跨越了三十里。
落地时,脚下的泥土被气流掀飞,溅在衣摆上,留下点点褐痕。他却连踉跄都没有,膝盖微微弯曲卸去冲击力,下一秒,身影便再次融入淡蓝色的涟漪中。
这一次,马家堡的轮廓不再是感知里的模糊影像,而是清晰地出现在视野的尽头——外堡的城门已经破损,巨大的木门歪歪地挂在门框上,上面插着几柄断裂的弯刀;内堡的石墙有一道明显的缺口,碎石堆在墙下,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工坊的烟囱里,黑烟正源源不断地往上冒,火星偶尔从烟囱口窜出,映红了周围的天空。
越来越近了。罗恩的呼吸微微急促,脉搏在手腕处剧烈跳动,与体内“义字符”的震颤遥相呼应。他能听到隐约的喊杀声,能感受到那股阴狠的炁息越来越浓,也能感受到马本在的气息正一点点变弱——但他知道,他能赶上,必须赶上。
淡蓝色的空间涟漪再次绽开,带着他的身影,朝着马家堡的方向,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