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炁迷窟里的凝重还未完全散去,岩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石纹缓缓滑落,滴在地面的碎石上,发出细碎却清晰的声响,像是在为之前的遗憾敲着余韵。罗恩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捏碎传讯符的粗糙触感,他先是微微垂眸,看着地面上被光影切割出的明暗交界线,片刻后,才缓缓抬起头——那动作不算快,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沉稳,仿佛之前压在心头的沉重,都在这一抬眼间,化作了某种更坚定的东西。
他的眼神里还藏着对赵洐的遗憾,那是抹不去的,像白纸上沾了一点墨,淡却清晰。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现实后不再犹豫”的决断——之前的目光是散的,像被迷雾裹着,此刻却有了清晰的焦点,像黑夜中找到了方向的星,亮得沉稳,也亮得坚定。
“你说得对,怀义。”罗恩的声音先于动作响起,不再是之前谈及赵洐时的沙哑,也不是探讨炁法时的温和,而是像淬过冷火的铁,沉却有力量,一字一句落在空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乱世就像发了疯的洪流,从山顶冲下来的时候,早就卷了泥沙、带了石块,不是一张纸、一道坝能拦得住的。强行去堵,不仅拦不住它的势头,反而会让洪流撞碎堤坝,连带着我们想护的人、想守的东西,一起被卷进深渊里,摔得粉碎。”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身旁一块粗糙的岩壁,那上面还留着早年修士刻下的模糊符文,如今早已被岁月磨得失去了光泽:“之前我总想着,能多拦一次是一次,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可赵洐的事让我明白——有些事,不是‘想拦’就能拦得住的。既然阻止不了洪流的到来,那我们就换个活法,换个策略。”
说到“策略”两个字时,罗恩的目光微微一沉,像是在心底反复确认过无数次,才继续道:“我们不拦了,我们跟着它走——在这洪流里头,睁大眼睛,伸出手,把那些最要紧的、不能丢的‘火种’,牢牢攥在手里。”
“火种?”
张怀义几乎是立刻接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体,原本松弛下来的肩膀又微微绷紧,眼神也瞬间亮了起来——这个词像一道光,突然照进了他之前被“救不完”的无力感笼罩的思绪里,让他莫名地生出几分期待。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了攥,像是已经想抓住那所谓的“火种”。
“对,就是火种。”罗恩重重一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振奋,不再是之前的沉重,“不是随便什么人、什么东西都能叫火种。是那些足以影响未来,藏着知识、藏着希望,能在乱后撑起一片天的人与物。”
他伸出手,屈起手指,一个一个地数着,每数一个,语气都更郑重一分:“最重要的,是像你这样的人——你在琢磨‘炁体源流’,这是能看透万炁本质的道,将来若是传下去,能让多少修士少走弯路?能让多少炁法流派不再互相猜忌、争斗?这不是普通的本事,是能改变整个炁法格局的‘奇技’。”
“还有端木瑛,”提到这个名字时,罗恩的语气软了几分,却依旧带着重视,“她的‘双全手’能医人、能护魂,能让断了的骨头长好,能让受损的神魂复原。乱世里最缺的是什么?是能救命的人,是能让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的本事。她的手,她脑子里的医理,就是能救无数人的火种。”
“还有马本在,”罗恩又补充道,眼神里闪着光,“他的‘神机百炼’能造机关、能铸器物,小到能护人周全的甲胄,大到能挡洪水的堤坝,将来乱局过去了,人们要重建家园,要修桥铺路,离得了他的本事吗?离不了。他手里的锤子,他画的机关图谱,也是不能丢的火种。”
说到这里,罗恩顿了顿,目光扫过张怀义,语气又深了一层:“不止是人,还有他们脑子里的‘知识’——你琢磨‘炁体源流’时记的手稿,端木瑛写的医理册子,马本在画的机关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