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把“新路”两个字咬得稍重,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唤醒:“一条能让小辈不必再为一本功法争得头破血流的路,一条能让想变通的人不必再怕‘规矩’刀子的路,一条能让更多人活得自在、活得有尊严,不必再当棋子、当炮灰的路——这才是你藏在‘救世’里的真心,对不对?”
张怀义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攥着布袋的手松了半分,又猛地攥紧,指节泛白的弧度更深了,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凸起——他想否认,想反驳,可罗恩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他藏得最深的那扇门,把他连自己都不敢细想的真心,全摊在了青荧微光下,让他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罗恩没给他逃避的机会,语气又沉了些,每一个字都像敲在石面上,带着沉实的力道:“但你可知,你此刻选的路,太急,也太险?你想着靠一己之力去撞破这盘根错节的壁垒,想着用‘破’的方式去求‘变’,却没看清那些守着积弊的势力——他们不是一块松动的石头,是埋在地下的老树根,盘根错节地缠着利益,握着功法、占着资源的世家大族,靠着旧规矩垄断话语权的门派长老,甚至那些靠着‘乱世’谋利的野心家,都是这根上的枝丫。”
他顿了顿,目光里添了几分痛惜:“你一斧子下去,劈中的不是石头,是这团缠在一起的根——他们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不是为了‘守规矩’,是为了护着自己的利益。到时候,你不仅会把自己折进去,还会引着那些跟你一样想求变的人,掉进无边杀劫里——他们会被当成‘乱党’追杀,会被卷进势力的混战里,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罗恩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沉重,说这话时,指尖微微抬了下,指向张怀义的胸口,像要戳中他藏在心里的那块软处,“这哪里是你想的‘救世’?分明是把你最初想守护的东西——那些想活得自在的人,那些想走新路的人,都亲手毁了。你走的路,早和你心里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这话像一道惊雷,在迷窟里炸了开来。连岩壁上贴着力的青荧微光都似顿了顿,晃了晃,差点从石面上掉下来;那滴悬在半空的水珠,迟迟没落下,仿佛也被这惊雷震住了。张怀义整个人都僵住了,攥着布袋的手指开始发颤,不是轻微的抖动,是连布袋里的硬物都跟着轻轻撞了下,发出极轻的“咔嗒”声;之前挺得像古剑似的脊背,竟微微弯了些——那幅度很小,却像折了的弓,再没了之前的挺拔,连青布衫都跟着垮了半分。他瞳孔里的锐光散得干干净净,青荧微光在里面晃得厉害,像没了根的浮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从未显露的彷徨——那彷徨里藏着恐惧,藏着迷茫,藏着他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错”,被罗恩的话一字一句地翻了出来,摊在这冷涩的微光下,再也藏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