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的黄沙还沾在衣袍下摆,江南的水汽尚未从发梢散尽,罗恩的脚步便已踏上了三一门山脚下的青石板路。他这一路,从漠北追到江南,从渡口护到密林,衣袍上还留着与追兵缠斗时划破的口子,袖口沾着慈悲庙废墟的焦灰,连靴底都磨得有些发亮——这数月的奔波,像一根紧绷的弦,从救下端木瑛开始,到听闻周圣的死讯,再到察觉王家暗中涌动的恶意,从未有过半分松弛。
直到踏上那熟悉的石阶,望见山门两侧巨石上流转的淡青色灵光,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属于逆生三重的温润炁息,那根绷了许久的弦,才终于微微松动。山风掠过古松,带着松针的清香,拂过他的脸颊,驱散了一路的风尘与疲惫。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山巅那片熟悉的建筑群,清玄殿的飞檐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回来了。
“师兄!”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山门处传来。罗恩循声望去,只见陆瑾穿着一身青色劲装,正快步朝他走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陆瑾的步伐比往日更沉稳,腰间的短剑佩得端正,袖口还沾着些许阵法符文的朱砂印,显然是刚从阵堂那边过来。他走到罗恩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衣袍的破口上时,眉头微微蹙起,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水囊,递了过去:“快喝口水,你这一路,定是没好好歇息。”
罗恩接过水囊,指尖触到囊身的温热,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他拔开塞子,喝了一口,清冽的泉水滑过喉咙,驱散了旅途的干渴。“嗯,回来了。”他点点头,目光扫过山门处戒备森严的景象——巡逻的弟子步伐整齐,腰间的传音玉符随时待命,暗哨隐藏在松林中,只偶尔露出一点衣角,一切都井然有序,“辛苦你们了,把山门守得这样好。”
“这都是应该的!”陆瑾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掌门早就料到外面不太平,提前开启了护山大阵,还让我们加强了巡逻。你不知道,前几日王家派来的探子,刚靠近三十里外的山口,就被我们的暗哨发现了,没等他们摸清情况,就被赶跑了!”他说着,又拍了拍罗恩的肩膀,“不过你回来就好了,有你在,我们心里更有底。”
罗恩看着陆瑾眼中的信任,心中微动。他能感觉到,这几个月来,不仅自己在成长,师兄弟们也在这场风雨的磨砺中,变得更加成熟。他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陆瑾,朝山巅的清玄殿走去。
清玄殿内,檀香袅袅。左若童坐在檀木主位上,案上放着几封写好的书信,旁边的茶盏还冒着热气。他见罗恩进来,缓缓放下手中的拂尘,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过多的盘问,只是温和地开口:“回来了?先坐。”
罗恩躬身行礼,在殿内的蒲团上坐下。他没有急着汇报,而是先将这一路的经历,择其重点,简要地说了一遍——从救下端木瑛、护送她出海,到听闻周圣的死讯、赶到慈悲庙只见到一片废墟,再到察觉王家联络吕家、术字门,甚至暗中勾结全性的动向,都一一说明。他的语气平静,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艰难与无奈。
左若童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案上的茶盏,直到罗恩说完,才缓缓开口:“你做得很好。”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人力有穷时,不必为未能救下所有人而自责。你能在这场浩劫中,护住这么多无辜之人,已是不易。”
罗恩抬起头,对上左若童的目光。左若童的眼中没有责备,只有欣慰与理解,仿佛能看穿他心中的无奈与沉重。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委屈,都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
“掌门……”罗恩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左若童抬手打断。
“好了,不必多言。”左若童笑了笑,从案旁拿起一个食盒,推到他面前,“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