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的哀嚎已渐渐平息,陆瑾带着三一门弟子将最后一个试图挣扎的匪徒按在地上,粗麻绳死死捆住其手脚,打结处还特意多绕了两圈——这些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匪类,此刻都垂头丧气地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有的嘴角挂着血,有的眼神躲闪,再也没了半分烧杀抢掠时的嚣张。
可村落里的气氛却并未轻松。烟柱渐渐矮下去,只剩青灰色的余烬飘在半空,落在断墙上、谷穗堆上,像一层沉重的灰霜;血迹在青石板上蜿蜒,像一道道凝固的伤疤;被踹碎的柴门、翻倒的粮缸、烧得焦黑的茅草,还有村民们脸上未干的泪痕,都在无声诉说着方才的劫难。幸存的村民们从藏身处走出来,有的扑到受伤的亲人身边,有的蹲在被烧毁的屋前默默流泪,低低的啜泣声此起彼伏,渐渐汇聚成一片悲戚的声浪,绕着残破的村落久久不散。
罗恩站在这片狼藉中,目光缓缓扫过人群。他的视线掠过蹲在地上发抖的孩童,掠过扶着墙咳嗽的妇人,最终停留在几位重伤者身上——有位老者腹部被弯刀划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浸透了粗布衣裳,顺着衣角滴落在地,形成一小滩暗红;有个年轻汉子被流寇用木棍打断了腿,小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额头上满是冷汗,却咬着牙不肯哼出声;还有那先前中了毒针的妇人,手臂依旧红肿,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都带着微弱的颤抖。
“师叔?”陆瑾快步走到罗恩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腹部流血的老者,眉头紧紧皱起,“这伤势太重,寻常草药恐怕……”他话未说完,却见罗恩已迈开脚步,朝着老者走去。
罗恩的步伐很轻,踩在散落的木屑与草灰上,没有发出半分声响。他走到老者身边时,围着老者的村民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眼神里满是惊魂未定的惶恐,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罗恩并未在意众人的目光,只是缓缓蹲下身,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伤者。
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悬在老者腹部的伤口上方约半尺处。起初,掌心还是寻常的肤色,可不过瞬息,一抹柔和的翠绿色光芒便从掌心缓缓浮现——那光芒不像火焰般灼热,也不像月光般清冷,反倒像初春刚冒头的嫩芽,裹着晨露的温润,又像深谷里流淌的清泉,带着草木的生机,一点点晕染开来,如同薄雾般笼罩住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这是什么?”有村民忍不住低声惊呼,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话音未落,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老者伤口处还在渗出的鲜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竟渐渐止住了流淌,原本外翻的皮肉也开始微微蠕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生命在其中苏醒。翠绿色的光芒顺着伤口渗入肌理,老者原本紧绷的眉头缓缓舒展,痛苦的呻吟渐渐停了下来,苍白如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润,连呼吸都变得平稳有力。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那道足以致命的伤口竟已愈合大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粉色印记,若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曾经有过这样一道狰狞的伤疤。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随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指尖触及的是光滑的皮肤,再没有半分疼痛。他猛地坐起身,看着罗恩悬在半空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突然朝着罗恩重重磕了个响头:“神仙!您是活神仙啊!”
这一声呼喊像是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周围的村民们瞬间反应过来。先是那老者的家人扑过来,对着罗恩连连叩拜;接着,其他村民也纷纷跪倒在地,有的磕着头,有的抹着眼泪,嘴里不停念叨着“多谢活神仙”“多谢恩公”,悲戚的声浪渐渐被感激的哭喊声取代,连空气中的焦糊味,都似被这股暖意冲淡了几分。
罗恩轻轻收回手掌,翠绿色的光芒随之消散。他站起身,没有去扶那些跪拜的村民,只是朝着人群中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