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傲山庄西侧的回廊最是僻静,廊柱是百年老榆木所制,表面刻着浅淡的缠枝纹,因常年风吹日晒,木纹里积了层薄灰,柱脚还缠着几缕干枯的藤蔓。夕阳的余晖从廊檐斜切进来,在青石板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将靠在廊柱上的那道高大身影拉得愈发修长。
张之维靠在廊柱上,后背抵着粗糙的木纹,舒服地眯着眼。他穿的青色道袍比寻常弟子的更宽大些,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腕骨处还沾着点泥土——想来是方才在演武场边的草地上打滚偷懒蹭上的。他右手捏着一根细竹片,竹片顶端被磨得光滑,正漫不经心地掏着左耳,动作懒散,连眼皮都懒得完全掀开,仿佛周遭演武场的喧嚣、人群的惊叹,都与他无关。
他身边的少年道士,正是刚入门不久的弟子之维。之维穿着合身的浅青色道袍,领口袖口缝得整整齐齐,连腰间的布带都系得一丝不苟。他手里攥着柄崭新的白拂尘,拂尘穗子雪白蓬松,没有半点杂尘,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少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远处演武场边缘的那道白发身影,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好奇,连呼吸都比平日快了些。
“师父,您看那边——”之维轻轻拉了拉张之维的道袍下摆,声音压得低却难掩激动,“就是那位渡者先生!刚才演武场的事,弟子都听说了,他没动半分炁息,就把两位掌门的位置换了,连杀招都打偏了!”
张之维掏耳朵的动作顿了顿,慢悠悠地把竹片从耳中抽出来,对着夕阳看了看,又随意别在道袍领口。他终于掀开眼皮,狭长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却在看向罗恩的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比平时多了丝认真:“瞧见了,那白头发的,手段是有点意思。”
“不是有点意思!”之维连忙补充,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拂尘穗子,“弟子刚才仔细想了,他那种‘力量’,跟我们龙虎山练的炁完全不一样!我们的炁是引天地之力为己用,不管是五雷正法还是金光咒,都是炁的变化;可他那个,更像是……直接把‘空间’当成了自己的东西,想怎么变就怎么变,是规则本身啊!”
少年的声音里满是惊叹,他入门时间不长,却对“道”有着天生的敏感,虽还说不清“规则”的深层含义,却清晰地察觉到了罗恩力量的本质差异。
张之维听着,终于站直了身体。他比之维高出大半个头,身形挺拔,原本懒散的气场瞬间收敛了几分,连挽着的袖口都显得整齐了些。他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牢牢锁在罗恩身上——那道白发身影正站在老松下,指尖摩挲着颈间的墨玉坠子,姿态平静,却仿佛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连风吹过他身边时,都像是比别处更缓些。
“嗯,你说得没错。”张之维的声音低沉了些,少了几分散漫,多了几分探究,“不借外力,不用符箓,也不引天地炁息,就凭心念一动,就能在身边筑起空间领域,把人的位置换过来,把攻击偏过去——这不是‘术’的层面,是‘道’的层面。”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道袍下摆的褶皱,眼神里闪过一丝罕见的兴味:“我们修的道,是‘顺天地’,借炁的流转、势的变化来施展手段;可他走的道,是‘控天地’,直接抓住空间的规则,让规则为自己所用。这是一条……更直接、也更难走的路。”
之维听得眼睛发亮,连忙追问:“那师父,他这种道,比我们的更强吗?”
张之维却摇了摇头,重新靠回廊柱上,只是这次没有再掏耳朵,目光依旧落在罗恩身上:“没有什么强不强,只有适不适合。我们的道,能修出五雷正法、能炼就金光咒,是千百代人走出来的坦途;他的道,没人见过,没人知道尽头在哪,却能让人一眼就觉得……新奇,想去探究。”
他说到“探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