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看着主角,脑海中瞬间翻涌起无数过往的片段:年轻时修炼逆生三重,师父告诉他“逆返先天便是唯一大道”;冲击二重“通脉境”时,因强行逆冲经脉险些走火入魔;多年来卡在三重“归元境”,总觉得离“先天本源”只差一步,却始终无法突破,心底的焦虑渐渐化作心魔;甚至与无根生交手时,体内炁息的崩溃,也源于对“逆返”的过度执着……
这些片段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主角的问题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清晰的脉络。他一直以为,修行的阻碍是自己“逆返”的不够彻底,却从未想过,或许“逆返”本身,便与生命的本质存在矛盾——就像他强行让体内的炁逆流,却忽略了炁本身也有“向前流转”的生机,如同要让奔流的江河回头,终究会遇到阻碍。
静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檀香的青烟在空气中缓缓缠绕,茶炉中的水咕嘟作响,却更显周遭的寂静。左若童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冰裂纹路,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是陷入了激烈的思考。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疲惫,却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释然,又带着一丝困惑:“先生此问,真是直指大道根本。左某修炼逆生三重数十年,从未敢质疑‘逆返先天’的正确性,总觉得只要再坚持些,再努力些,便能突破瓶颈,得见本源。”
“可先生今日一提‘向前演化’,我才惊觉,这些年修行路上的迷雾,或许正是源于此。”左若童的目光落在石缸中的那片竹叶上,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冲击归元境时,总觉得体内的炁像被什么东西困住,无论如何逆冲都无法突破,现在想来,那或许不是‘杂质’未除,而是炁本身不愿逆流——它想顺着演化的方向向前,我却偏要将它拉回起点,这般相悖,又怎能不遇阻碍?”
他看向主角,眼中满是敬佩与感激:“先生这番话,如同一束光,照进了我多年的迷雾。虽还未完全想通‘逆返’与‘演化’如何相通,但至少明白了,之前的路或许并非全然坦途。此番论道,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助我疗伤。”
这次论道,没有得出明确的答案,也没有激烈的争辩,却像一把温柔的钥匙,轻轻打开了左若童心中紧闭的一扇窗。他原本因“逆返”而紧绷的心境,此刻如同被秋风吹散的云雾,变得开阔起来。回到闭天阁后,他再次打坐练气时,丹田深处那丝滞涩竟奇迹般地淡了几分,炁息流转愈发顺畅,闭关疗伤的效果,也因这份心境的开阔而加速了不少。
而他对主角的钦佩,也从最初的“感激救命之恩”“敬佩手段高超”,渐渐变成了对“学识与境界”的深深折服——这位渡者先生,不仅能救人、能指点功法,更能看透修行的本质,引人为师,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得道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