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的龙凤在殿角缓缓融化,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痕迹。
刘绰与李德裕并肩而行,她今日特意穿了藕荷色蹙金绣鸾凤襦裙,发间簪一支白玉兰步摇,行走时流苏轻晃,衬得肌肤如雪。
李德裕则一身靛青圆领袍,腰间蹀躞带上悬着御赐金鱼袋,气度沉稳,眉目如画。
二人一入殿,便引得无数目光追随。
曹氏和刘坤都被安排在比较靠后的席位,正与几位诰命夫人寒暄。
远处,吐蕃、回纥、南诏、新罗、渤海等国的使节各自落座,其中几位番邦王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刘绰,显然仍未死心。
“二郎。”刘绰压低声音,指尖轻轻碰了碰李德裕的袖口,“坐在赤松珠身边那个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德裕眸光微冷,不动声色地侧身替她挡住那些射过来的赤裸视线,“他就是之前在关中被我们俘虏的蔡邦喜饶。吐蕃副相先行回去准备,榷场要到秋日才能重开。所以眼下,他虽不用继续住在大理寺狱中了,却还得在长安做客。”
刘绰忍笑,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促狭鬼!”
李德裕反手握住她的手指,低声道:“一会儿别吃多了酒,待宴席结束,我带你看样好东西!”
说完,人就被内侍引着去了大臣们的席面。
刘绰虽也是臣属,但冰务司员外郎只是个从六品上的官职。她二品县主的身份更为尊贵,自然要按内命妇的序列排席位。
“县主万福。”引路的内侍恭敬行礼,“您的席位在右首第三位,挨着升平公主。”
刘绰颔首致谢,随着内侍往里走。
“明慧县主。”刘绰路过时,张七娘突然抬头,冲她举杯,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听闻县主近日又立新功,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刘绰这才注意到张七娘。
她穿着一袭素白襦裙,鬓边只簪一朵白绒花,倒真有几分新寡的凄楚模样。
“世事无常,张娘子节哀。”刘绰故意加重了“哀”字,果然见张七娘指尖一颤。
她昂首阔步地前行入座。
心想,努力往上爬还是有好处的。
比如,现在自己的坐席就可以离那些讨厌的人很远。
让她们只能躲起来在背后蛐蛐她。
案几上,早已摆满珍馐美味。
因是夏日,菜肴多以清爽为主,辅以冰镇佳酿,既显大唐富庶,又不失风雅。
当真是,御宴珍馐,万国来朝!
宴至高潮,内侍高唱:“赐岭南贡荔——”
十二名宫娥手捧鎏金托盘缓步入殿,每只托盘上仅置一颗荔枝,果皮鲜红欲滴,尚凝着水珠,在烛光下如玛瑙般璀璨。
“此荔自岭南疾驰五千里,以硝石镇冰,快马换乘,方能保鲜至此。”内侍高声唱喏,“圣人体恤臣下,特赐共享。”
殿内顿时一片惊叹。
刘绰接过宫娥递来的荔枝,指尖触及冰凉果皮,竟有些恍惚。
这小小一颗果子,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跨越千山万水而来。
比前些日子冰业行会进献给她的还要新鲜几分。
她脑海中回荡起那句小杜牧长大后才会写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如今,因为她的介入,把荔枝从岭南运到长安,比半个世纪前要容易许多了。
这句千古名句还会有么?
“刘县主怎么不吃?”升平公主突然开口,“刘县主掌着冰务司,整个大唐想要涉足冰业的人都得巴结你,想来是不稀罕这小小一颗岭南荔枝的吧?”
刘绰侧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