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闭门思过的日子里,宸妃香肆的后门却比往常更忙碌了。新管事张诚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刀疤,那是年轻时在西域和马贼搏斗留下的。他看起来有些凶狠,但做事却极为谨慎,走路时总是贴着墙根,眼睛像鹰隼一样扫视着四周。
他是王管事的远房表侄,王管事被杖毙后,武媚娘在十几个候选人里挑中了他,就是看中了他的狠辣和细心 —— 据说他当年为了追回一批被抢的货物,在沙漠里追了马贼三天三夜,最后砍下对方首领的脑袋挂在骆驼上回来。
三更时分,香行后院的角门悄悄打开,门轴上涂了厚厚的牛油,转动时只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一队骆驼从里面走了出来,共十二峰,每峰都驮着两个大皮囊,用厚厚的毡布盖着,看起来像是一批普通的皮毛。
张诚走在队伍前面,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刀鞘是鲨鱼皮做的,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他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裤脚塞进皮靴里,每走几步就停下来,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夜风吹过巷口的灯笼,光影在他脸上晃动,那道刀疤显得格外狰狞。
“都打起精神来!” 张诚压低声音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次的路线和以前不一样,过了金光门之后,走渭水南岸的小路,别靠近驿站。都给我机灵点,别出什么岔子!”
队伍里的伙计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身强力壮,手里都藏着家伙。他们点点头,没人说话,只有骆驼的蹄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 “嗒嗒” 的轻响。
沿着城墙根的小路,他们慢慢地走出了长安城。城外的风更大了,吹得毡布猎猎作响。张诚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自从密道被发现,西市的胡商被处决后,以前的走私路线已经不安全了。金吾卫在各个城门盘查得越来越严,尤其是通往突厥的官道,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他不得不另辟蹊径,改用骆驼队走私,将香皂混在皮毛里,从玉门关偷渡到突厥。这条路线比以前远了近百里,还要穿过一片无人区,但胜在隐蔽 —— 那是吐蕃商队常走的路,金吾卫一般不怎么盘查。
“这次用的是吐蕃商队的名义,” 张诚对跟在身边的小翠低声汇报,他的气息喷在小翠耳边,带着一股淡淡的汗味,“吐蕃和突厥虽然在青海那边有摩擦,但在做生意上倒是没那么多忌讳。用他们的名义,就算被盘查,也不容易被发现破绽。”
小翠是武媚娘的心腹侍女,今年刚十六岁,梳着双丫髻,只是此刻为了方便,换上了一身男装,青色的襕衫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她手里拿着一个账本,用油纸包着,藏在怀里。听到张诚的话,她点了点头,担忧地问道:“那吐蕃人可靠吗?我听说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会不会泄露消息?”
“放心吧,” 张诚冷笑一声,嘴角的刀疤向上扬起,“他们只认钱,只要给够了好处,什么都好说。而且我已经和他们的头领赞布约定好了,事成之后,给他们三成的抽成,还送二十块珍珠皂。他们不会傻到砸自己的饭碗。”
虽然这样一来,每块皂的利润大大降低了。以前一块皂能卖三两银,除去成本,能赚二两多。现在用吐蕃商队的名义,不仅要给吐蕃人抽成,还要承担更重的风险 —— 路上的沙匪、恶劣的天气,还有可能遇到的巡逻兵,每一项都要花钱打点。算下来,每块皂的利润降到了一两五,几乎少了一半。
小翠悄悄从怀里掏出账本,借着月光翻开。上面用小楷记着香行的收支,红色的赤字触目惊心。自从香行被处罚,罚没了三年营收,又加上走私利润大幅缩水,香行的资金链已经开始紧张了。上个月给宫里的太监打点就花了五百贯,这个月的原料钱还没付。
“这样下去,” 小翠忧心忡忡地说,声音压得更低了,“香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