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在玄武门的禁军士兵?如何震慑天下宵小之辈?” 他想起昨夜在天牢外看到的景象,那些死去的士兵被白布裹着,一个个摞在一起,像一捆捆枯柴,他们的家人在牢门外哭嚎,声音撕心裂肺,至今还在他耳边回响。
裴矩的手指移到紫檀木盒的铜锁上,那锁是纯铜打造,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 “敕” 字,是皇家之物。锁身冰凉,触手生寒,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他轻轻转动锁芯,“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这锁里锁着的,不仅仅是一张名单,更是三十七家的性命,是三十七段或辉煌或平凡的人生。他仿佛能看到每一个名字背后的面孔: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正值壮年的汉子,有初入仕途的年轻人。他们的身后,是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是盼着父亲回家的孩子,是倚门望归的父母,有无数的牵挂和不舍。可在皇权面前,在律法面前,这些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像尘埃一样可以随意拂去。
裴矩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清洗。那时隋末大乱,群雄并起,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今天还是炙手可热的重臣,明天就可能沦为阶下囚,人头落地。他亲眼见过昔日同僚被押赴刑场,见过他们的家人流离失所,见过繁华的府邸一夜之间变得荒芜。他以为大唐建立后,经历了贞观之治的盛世,这样的日子会一去不复返,可没想到,皇权斗争的残酷,从未改变,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他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些官员被押赴刑场的场景:囚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百姓们围在街道两旁,有的唾骂,有的叹息;刽子手的大刀高高举起,阳光下闪着寒光;还有那些家属痛哭流涕的模样,泪水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沟壑。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让他心里一阵刺痛,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作为吏部尚书,掌管百官任免,他必须维护朝廷的法纪,必须执行陛下的旨意。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宿命,从穿上这身官袍的那天起,就早已注定。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压在心底,像将一块巨石沉入深海,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一夜未眠的疲惫。
太极殿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那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像生锈的合页在转动。一个内侍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内侍服,手里拿着拂尘,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陛下有旨,宣吏部尚书裴矩进殿。”
裴矩定了定神,双手捧着紫檀木盒,拾级而上。汉白玉石阶被无数人踩过,光滑得像镜子一样,倒映着他的身影。每一步踩在上面,都发出 “咚” 的轻响,那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像在为那些即将逝去的生命敲响丧钟。他的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一步步走向那座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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