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的晨光总带着几分湿润的水汽,像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着百亩新划的田地。田埂上的草叶挂着晶莹的露珠,风一吹,便滚落下来,砸在泥土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刚抽芽的胡椒藤伸展着嫩绿的枝条,叶片上的绒毛清晰可见,沾着的露珠像缀着无数碎钻,在晨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李杰蹲在田埂上,指尖轻轻拂过嫩绿的藤蔓,叶片上细密的绒毛蹭得指腹微微发痒,带着生命的触感。他专注地观察着藤蔓的生长情况,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銮仪卫特有的甲胄碰撞声,“哐当、哐当”,在寂静的田垄间格外清晰。他回过头,只见明黄的绸缎在晨光里晃出耀眼的光,刺得人眼睛有些发花。
“李杰接旨!”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田垄的宁静,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劈开了清晨的静谧。他捧着诏书的双手举过头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青筋都隐隐可见。周围正在劳作的农户们见状,慌忙扔下手中的农具跪倒在地,草编的斗笠掉在地上,滚出老远,发出 “咕噜噜” 的声响。唯有老张头,手里还紧紧攥着半截锄头,锄头上的泥土簌簌落下,他惊得嘴唇哆嗦,声音发颤:“这…… 这是陛下的旨意?”
李杰站起身,官靴上沾着的湿润泥土蹭在青布袍角,留下深色的印子,像一幅随意的水墨画。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诏书深深躬身,腰背弯成九十度,姿态恭敬。传旨太监清了清嗓子,开始一字一句念出任命:“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杰深耕农桑,献策有功,特封司农寺丞,正六品上,掌全国农桑、仓储、水利之事……”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落在鼓面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心口也跟着咚咚直跳。
明黄的绸缎被小心翼翼地铺在临时搭起的木板上,绸缎的质感光滑细腻,摸上去像流水一般。“皇帝之宝” 的朱红印玺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印泥的朱砂里混着细碎的金箔,细看之下,能瞧见无数闪烁的光点,尊贵而庄严。随诏书一同送来的木盒被打开,里面的青色官服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 那是用银线绣的嘉禾图案,稻穗饱满得仿佛要坠下来,麦芒纤细如发丝,针脚密得连苍蝇站上去都要打滑,可见其工艺之精湛。
“大人,您摸摸这料子!” 老张头颤抖着伸出手,粗糙的手掌上布满老茧,指尖刚触到官服的绸缎就猛地缩回,像是被烫着似的,脸上满是惊叹,“这是江南织造局特供的云锦啊!寻常官员见都见不到!” 他粗粝的手掌在衣角蹭了又蹭,仿佛要将那丝滑的触感刻在掌心。满是老茧的指腹抚过冰凉的铜扣,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还跟着李杰在天牢的角落里翻土,那时的土是黑褐色的,带着一股霉味,哪像现在的胡椒田,连泥土都透着淡淡的清香。
李杰拿起那枚铜质官印,沉甸甸的分量压得掌心微麻,仿佛握着一块千斤重石。印面方正,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没有一丝毛刺。“司农之印” 四个篆字苍劲有力,笔画之间还残留着新铸的铜屑,闪着金属的光泽。他对着阳光举起印鉴,篆字的阴影投在官服的嘉禾纹上,像是把土地与农桑刻进了血脉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三个月前在天牢种的萝卜,怕是都能收了。” 他低声自语,喉结轻轻滚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时的天牢阴暗潮湿,唯一的窗棂对着高高的墙壁,透进的光线微弱而昏暗。他用碎碗片当锄头,在墙角垦出半尺见方的地,种下从狱卒那里讨来的萝卜籽。有次暴雨冲垮了土墙,浑浊的泥水灌进牢房,他还光着脚去堵缺口,被铁钉划破的伤口现在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时时提醒着他那段艰难的岁月。
“大人这是一步登天了!” 老张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浑浊的眼睛里滚出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新翻的泥土里,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