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
寒风萧瑟,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出呜咽般的声响。
天色总是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沉重,连带着整个百家镇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悲怆的气息。
这一年,注定是共和国历史上刻骨铭心的一年。
年初,那个深受人民爱戴、带领这个国家走过最艰难岁月的伟人,周恩来总理,溘然长逝。
举国同悲,山河失色。
百家镇的社员们,自地在臂膀上缠起了黑纱,公社的广播里连日播放着沉痛的哀乐,许多老人在田间地头提起周总理,都忍不住老泪纵横。
诛皎站在公社大院的门口,望着阴沉的天际,心中亦是沉甸甸的。
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历史的洪流,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冲向一个关键的隘口。
悲伤的阴影尚未散去,更大的震动接踵而至。
七月,德高望重的朱德委员长与世长辞。
到了九月,一个更加令人难以置信、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通过广播和各级文件,传遍了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了。
消息传来时,诛皎正在主持召开一个关于秋收准备的会议。
当通讯员小刘红着眼眶,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会议室,将那份加急电报送到他手上时,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到了诛皎脸上那瞬间褪尽血色的震惊与悲痛,虽然他一言未,但那微微颤抖的手和骤然紧闭的双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消息迅传开。
整个百家镇,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田里劳作的人们停下了锄头,工厂里的机器停止了轰鸣,学校里的朗读声戛然而止。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是如同决堤洪水般的悲痛。
哭声,从家家户户传来,从田间地头传来。
老人们捶胸顿足,不敢相信带领他们翻身做主的伟人就此离去。
中年人默默垂泪,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与恐惧。
就连不懂事的孩童,也被这弥漫在空气中的巨大悲伤所感染,变得异常安静。
公社降下了半旗。
所有公共娱乐活动停止。
人们臂缠黑纱,胸戴白花,自地聚集到公社大院前的空地上,搭建起简易的灵堂,悬挂起披着黑纱的伟人画像。
没有组织,没有动员,人们只是默默地来,默默地鞠躬,默默地流泪,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内心深处最沉痛的哀思。
诛皎作为公社书记,强忍着心中的巨痛,主持了公社的追悼大会。
他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被泪水模糊的、朴实而悲痛的面孔,声音几度哽咽。
他知道,一个时代,真的结束了。
一个充满激情、也充满动荡;充满理想,也充满伤痛的年代,随着这位巨人的离去,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号。
追悼会结束后,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无所适从的茫然感,并未立刻消散。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国家将走向何方?这是萦绕在每个人心头的疑问。
然而,历史的车轮终究是向前的。
悲痛之后,生活还要继续。
秋收的粮食需要归仓,地里的冬小麦需要播种,工厂的订单需要完成……
就在这种交织着悲痛、茫然与坚韧的氛围中,时间悄然滑入了十月。
忽然之间,仿佛一阵强劲的东风,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广播里,报纸上,开始传递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讯号。
一些曾经喧嚣的口号渐渐平息,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