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深秋,如同一幅被风沙反复涂抹、又被寒霜冻结的枯黄画卷。
枯草伏地,如同垂死的巨兽毛,在凛冽的风中出细碎而持续的哀鸣。
巨大的兽骨半埋在沙砾里,惨白的颜色刺破昏黄的背景,空洞的眼眶无声地诉说着残酷。
天空是洗旧的灰布,低垂地压在头顶,阳光稀薄而冰冷。
驳杂的灵气如同无数条属性各异、脾气暴躁的溪流,在这片荒凉的大地上横冲直撞,带来刺痛、撕裂,却也激活着沉寂的潜力。
王浩和阿宁的身影在无垠的荒原上跋涉,如同两只渺小却顽强的甲虫。
炼气七层的气息在两人身上沉浮,一个冰冷内敛如深潭,一个凶戾外放如熔岩。
他们不再刻意追求度,而是将每一次落脚、每一次呼吸,都融入到对这片蛮荒天地的感知与对抗中,汲取着那狂暴的养分,淬炼着筋骨与神魂。
枯燥、单调、危险。
除了风吼,便是脚步碾过砂石的沙沙声,以及体内灵力在驳杂灵气冲刷下出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细微嘶鸣。
“妈的!
憋死老子了!”
阿宁突然低吼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狠狠一脚踢飞一块挡路的黑色砾石,石头如同炮弹般射向远方,砸在一具半埋的巨大兽肋骨上,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烦躁地抓了抓如同钢针般竖立的短,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这片死寂的天地,最终落在前方王浩那沉默、如同精密机器般移动的背影上。
一股莫名的、混杂着对枯燥旅程的厌烦、对未知断云崖的躁动,以及一丝被压抑太久的表达欲,如同岩浆般在他胸口翻涌。
他张了张嘴,想骂几句粗话,却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
鬼使神差地,他脑子里忽然闪过落尘镇茶馆里,老周头那干瘪的嘴唇开合、唾沫横飞讲古的模样。
“……话说那日!”
阿宁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夸张的嘶哑腔调,在空旷的荒野上突兀地响起,惊飞了几只躲在枯草丛中的沙雀。
他学着老周头的样子,大手一挥,指向刚刚被他踢飞的砾石落点,仿佛那里正上演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那青岚谷的杂役双煞,王浩与阿宁,行至这黑风戈壁边缘!
只见前方!
好家伙!”
他声音抑扬顿挫,努力模仿着说书人的节奏,尽管显得生硬而滑稽,“妖风阵阵!
煞气冲天!
一道百丈高的黑沙龙卷,如同那吞天巨蟒,摇头摆尾,横亘前路!
端的是凶险万分,飞鸟难渡,走兽绝踪!”
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铁胆拳套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他描述着风吼口的恐怖,描述着自己如何如同蛮荒巨神般一头撞进龙卷,铁拳开山,硬撼天威!
又描述王浩如何如同鬼魅,算计精妙,指尖灵力轻点,便在那毁灭风暴中开辟出生路……他将那场惊心动魄的突破之战,用一种粗糙、直白、充满血腥味和力量感的语言,重新演绎出来。
“……那阿宁!
浑身浴血!
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一声咆哮震碎龙卷!
拳出!
风灭!
炼气七层!
破!
!”
他最后一声嘶吼,如同惊雷炸响,带着酣畅淋漓的宣泄感,为自己那惊天动地的一拳画上了句号。
就在阿宁这充满原始力量感的“说书”
达到高潮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涟漪,以阿宁为中心,悄无声息地荡漾开来!
王浩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