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务堂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前,排着一条沉默而疲惫的灰色长龙。
空气里劣质油脂灯燃烧的呛人烟味混着汗臭馊气,令人窒息。
阿宁和王浩站在队伍中后段,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昏暗窗口后赵管事那张刻薄圆润的脸盘。
三个月!
整整九十天的血汗浇灌!
九十天的披星戴月!
九十天与工分榜上那冰冷数字的搏斗!
肩膀被引泉竹筒磨破又结痂的厚茧,手指被除草驱虫磨出的血口,后山陡坡荆棘划破的伤痕,还有无数次寅时在冰冷岩石上打坐积累的寒气……所有的付出,都凝聚在两人手中紧握的那两块小小的木牌上。
阿宁的木牌上,刻着鲜红刺目的“一百六十五”
。
王浩的木牌上,是同样鲜红的“一百五十五”
。
两人死死盯着庶务堂角落那个落满灰尘的木架。
架上,几小包用劣质油纸包着的引气散,在昏黄的光线下散着灰白的光泽。
标价:三十工分一包。
轮到他们了。
阿宁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劣质墨汁和陈年灰尘的空气呛入肺腑,却带着一种铁锈般的决绝味道。
他将木牌递进窗口,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兑引气散!
五包!”
“五包?”
赵管事那双精明的三角眼从昏暗中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扫过阿宁那张被晒得黝黑、却依旧透着野性棱角的脸,又扫过他身后王浩那平静无波的面容。
“一百五十工分?丁字柒佰肆拾肆,你确定?全兑了引气散?不换点‘静室’时辰?”
“确定!”
阿宁的回答斩钉截铁。
工分就是命!
就是撬动修为的唯一杠杆!
静室那点微末灵气,如何比得上这实实在在能冲击瓶颈的丹药?哪怕是最劣质的!
赵管事撇了撇嘴,枯瘦的手指在厚厚的名簿上划去一百五十点,又从架子上取下五包引气散,极其随意地丢在窗台上。
油纸包轻飘飘的,仿佛承载不起那沉甸甸的一百五十点血汗。
王浩也递上木牌:“兑引气散,五包。”
“一百五十工分?丁字柒佰肆拾3?你们俩……”
赵管事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那眼神深处,除了惯有的鄙夷和不耐,似乎还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看两个押上全部身家豪赌的疯子般的意味。
她没再说什么,同样划掉工分,丢出五包。
阿宁一把将十包引气散抓在手里。
油纸粗糙,包裹着里面灰白色的粉末,轻若无物。
但他却感觉重逾千斤!
这十包粉末,是他们踏入青岚谷以来,用命搏来的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修炼资源!
回到那散着馊味的丁字房,天色已暗。
同屋的杂役早已累得鼾声如雷。
阿宁和王浩蜷缩在各自冰冷的草铺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小心翼翼地拆开一包引气散。
灰白色的粉末暴露在空气中,散着一股浓烈、辛辣、带着灼烧感的苦涩气味,直冲鼻腔。
仅仅是闻到这味道,就让人喉咙紧。
王浩用指尖极其小心地捻起一小撮粉末,动作之轻,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他借着微光,仔细地将其分成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两份。
“引气散药性猛烈,杂质甚多,远非聚气丹可比。
以我等炼气二层修为,经脉承受力有限。
每次半粒剂量,间隔三日以上,最大限度降低经脉损伤风险,同时最大化吸收效率。”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冷静得像是在分析一组实验数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