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着东区灵田,连空气都被晒得扭曲晃动。
阿宁提着沉重的木瓢,瓢里是刚从聚灵水桶舀起的、散着微弱灵气的“灵水”
。
他佝偻着腰,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鬓角、脖颈淌下,在灰布短褂的领口晕开深色的湿痕。
每一次迈步,都感觉脚下的泥土在蒸腾着热气,鞋底烫得软。
瓢里的水,只够浇灌眼前这短短一垄清露草的三分之一。
他必须极其小心地控制着倾倒的度和角度,确保每一滴水都精准地浸润草根,不能浪费分毫。
即便如此,浇完这一垄,他就得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再次走向田边那巨大的聚灵水桶。
桶,依旧是半空的。
桶壁上简陋的聚灵符文闪烁着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芒,艰难地从稀薄的空气中汲取着微末的灵气汇入水中。
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快点!
丁字柒佰肆拾肆!
磨蹭什么?!
等着草渴死吗?!”
管事助手那破锣嗓子夹杂着藤条抽打空气的“咻咻”
声,从不远处炸响。
阿宁咬紧牙关,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灼烧感,加快动作。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田垄尽头。
张翠负责的那片区域,清露草的叶片明显比他这边更显翠绿饱满,精神头十足。
而他自己负责的几垄,边缘几株草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卷边蔫迹象——这是缺水的前兆!
一股邪火和憋屈感猛地窜起。
他明明和张翠一样勤快,甚至更卖力!
为什么她的草就明显长势更好?仅仅是因为经验?
午休的梆子声终于响起。
阿宁几乎是瘫倒在田埂边滚烫的石头上,抓起水囊猛灌了几口浑浊的、带着土腥味的山涧水。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焦躁。
他看向几步外同样疲惫不堪的张翠,声音嘶哑地问:“翠丫头,你浇的那片草……咋看着比我的水灵?”
张翠正小口抿着水,闻言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凑近阿宁和王浩,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懑:“阿宁哥,王浩哥,你们刚来,不知道这灵田里的‘规矩’……”
“规矩?”
王浩破碎镜片后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嗯!”
张翠用力点头,小脸带着苦涩,“管事每日分给咱们浇灌用的‘灵泉水’,根本不够!
那聚灵水桶就是个摆设,慢得要死!
浇透一片田,靠桶里那点水,得来回跑断腿,草早渴死了!”
她指了指田边那些巨大的聚灵水桶,又指向远处山涧引水处:“看到那边没?真正的‘灵泉’,在山涧上游的几个泉眼!
那水,才是真正从地脉里渗出来的,带着天生的灵气,比咱们这桶里‘聚’出来的强十倍!”
阿宁和王浩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山涧引水处,几股清冽的水流正从石缝中泊泊涌出,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几个穿着同样灰布短褂、但身形明显壮硕些、脸上带着倨傲神色的杂役弟子,正旁若无人地霸占着那几个位置最好、水流最充沛的泉眼,用粗大的竹筒直接引水,灌满他们自己带来的、明显比公用聚灵水桶更精致些的大木桶。
“是那几个‘老油子’……”
李石低沉嘶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靠着树根,眼皮都没抬,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丁字序列里排号靠前的,在杂役处待了七八年甚至更久,炼气三层、四层都有。
他们抱成了团,霸着最好的泉眼,用最快的法子引水浇田。
他们的草,自然长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