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镇的午后,日头昏黄浑浊,像一块蒙尘的旧铜镜悬在头顶,吝啬地泼洒着有限的光和热。
空气里浮荡着呛人的尘土,混杂着牲口粪便和劣质酒水的酸馊味。
老槐树下,破旧的木桌旁,稀稀拉拉围着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听众。
老周头穿着那件洗得白、边缘磨出毛边的靛蓝长衫,佝偻着清瘦却依旧挺直的背脊,沙哑低沉的声音正讲到“青冥仙尊”
剑斩魔云的关键处。
“……说时迟,那时快!
但见仙尊手中青芒暴涨!
剑光如匹练横空!
只一剑!
便要将那蚀心魔头……”
“啪——!
!
!”
醒木清脆的拍击声如惊雷炸响!
围坐的听众身体齐齐一震,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敬畏和向往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个粗鲁沙哑的声音如同破锣般,蛮横地撕开了故事的余韵:
“老东西!
磨蹭什么呢!
赶紧的!
爷几个等钱买酒呢!”
人群一阵骚动,如同受惊的羊群般向两侧分开。
三个身影大大咧咧地挤了进来,挡在了老槐树下的光晕里。
为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敞着脏兮兮的兽皮坎肩,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一股浓烈的汗馊和劣酒气味扑面而来。
正是落尘镇有名的泼皮无赖,人称“疤脸张”
。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流里流气的跟班,斜着眼,抱着膀子,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痞笑。
疤脸张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拍在老周头面前的破木桌上,震得油灯的火苗都猛地一跳!
他咧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周头脸上:“周老头儿,这个月的‘清净钱’,该给了吧?爷几个替你看着场子,省得那些不长眼的野狗崽子来捣乱,容易吗?嗯?”
他一边说着,那双三角眼已经贪婪地盯住了木桌一角那个豁口的粗陶碗——碗底躺着几枚灰扑扑、边缘不规则的金属碎块,那是落尘镇通用的“钱”
,也是老周头辛苦说书半天换来的全部家当。
周围的听众脸上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畏惧,纷纷低下头,下意识地往后缩。
阿宁和王浩缩在人群最外围的阴影里,穿着同样洗得白的粗麻衣。
看到这一幕,阿宁只觉得一股热血“噌”
地冲上头顶!
拳头瞬间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又是这帮混蛋!
欺负一个老人!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老周头收留他们、给他们糊糊、在油灯下讲述《墟界仙踪》的情景,一股少年人的血性和保护欲如同烈火般燃烧起来!
“混蛋!”
阿宁低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猛地就要从人群里冲出去!
瘦小的身体爆出惊人的度,目标直指那个拍桌子的疤脸张!
就在阿宁的身体刚刚冲出阴影,距离破木桌还有几步之遥,拳头已经下意识扬起,眼看就要撞上疤脸张那宽厚的后背时——
一只枯瘦、布满深刻皱纹的手,如同鬼魅般,极其自然地、极其随意地从旁边伸了过来。
没有风声,没有蓄力,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只手,只是极其轻巧地搭在了阿宁向前猛冲的肩膀上。
“嗯?”
阿宁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泥牛入海般的柔和力道瞬间从肩膀传来!
那感觉极其怪异,仿佛自己全身的力量、所有的冲势,都被那只枯瘦的手无声无息地吸走了、化解了!
他蓄满力气的身体,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弹性的气墙,非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