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镇的日子像被砂纸打磨过,粗糙而缓慢。
土黄色的天空下,一切都显得灰扑扑的,蒙着一层洗不掉的尘。
老槐树下,成了这沉闷色调里唯一带着点生气的地方——当老周头那声醒木“啪”
地敲响,洪亮的讲述声撕开午后的死寂,总能引来一圈面黄肌瘦、眼神浑浊的听众,暂时忘却腹中的饥饿和生活的重压。
阿宁和王浩缩在人群最外围的阴影里,穿着洗得白、打满补丁的粗麻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落尘镇上两个不起眼的小叫花子。
阿宁听得入神,每当老周头讲到青冥仙尊剑光纵横、涤荡魔氛时,他就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仿佛自己就是那除魔卫道的仙师。
王浩则听得更加专注,破碎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理性的光芒,努力将“符纹”
、“元力”
、“清浊二气”
这些概念与老周头偶尔拿出的、被他说成是“破石头片子”
的道具联系起来,试图寻找其运作的物理逻辑。
这天,老周头正讲到一段高潮:一位出身卑微的炼体士,凭着一股子狠劲和机缘,历经九死一生,终于寻得一丝开灵契机,引动天地间一缕微薄的清气入体,迈入了炼气期的大门!
老周头的声音抑扬顿挫,将那炼体士突破极限的痛苦、引气成功的狂喜描绘得淋漓尽致。
“……说时迟,那时快!
那汉子只觉百脉俱焚,痛彻骨髓!
然其心志坚如磐石,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
终于!
脐下丹田一点微光乍现!
一缕精纯如丝的清气,如同开天辟地之第一缕晨曦,破开重重浊气阻隔,涌入其体内!
刹那间——”
老周头枯瘦的手猛地拍在醒木上!
“啪——!
!
!”
声音如雷贯耳!
围坐的听众身体齐齐一震,仿佛自己也经历了那脱胎换骨的一刻,脸上露出混杂着敬畏、羡慕和一丝不切实际向往的神色。
“好!”
一个穿着破烂兽皮坎肩的汉子忍不住低吼一声,拳头砸在膝盖上。
“不容易啊……”
一个老妇人抹了抹眼角。
然而,就在这沉浸于故事氛围的短暂寂静中,一个带着浓重酒气和毫不掩饰嘲讽的沙哑嗓音,如同破锣般在不远处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呸!
扯淡!”
人群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油腻麻布短褂、满脸通红、酒糟鼻格外显眼的汉子,正靠在不远处一堵半塌的土墙根下,手里还拎着个瘪瘪的酒囊。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斜睨着老槐树下的人群,尤其是当中的老周头,嗤笑道:
“周老头儿!
你这牛皮吹得是越来越没边儿了!
还清气入体?还炼气成仙?醒醒吧!
看看咱们这鬼地方!”
他挥舞着脏污的手臂,指向周围低矮破败的土坯房,指向灰蒙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土黄色天空,指向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听众,“浊气?咱吸得够够的!
清气?老子活了半辈子,毛都没见过一根!
还炼气?炼个屁!
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他灌了一口劣酒,辛辣的气味飘散过来,声音更加尖刻:“整天讲这些不着四六的仙魔故事,糊弄这些没见识的乡巴佬,骗几个铜子儿买你那点猫尿喝!
有意思吗?啊?什么仙尊魔头的,都是狗屁!
能当饭吃?能让你这老骨头多活两年?痴人说梦!”
“酒糟鼻”
汉子的话,像一盆冰冷刺骨的脏水,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