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他,一个2o24年的社畜,好像…穿越了?
而且穿到了一个同样叫李铁柱、却穷得揭不开锅的农村青年身上?原主似乎是家里断粮,被迫上山找吃的,结果摔死了?
“娘…”
他下意识地吐出这个陌生的称呼,声音干涩,“我…我咋了?”
“咋了?你从山上滚下来啦!
头磕石头上了!
昏了整整两天两夜啊!”
女人拍着炕沿,又是后怕又是心疼,“要不是邻村赤脚大夫心善,赊了副草药给你吊着…你叫娘可怎么活啊!
咱这个家…可就真的…真的散了啊!”
她说着,又呜咽起来。
家?李铁柱的目光再次扫过这间家徒四壁、昏暗破败的土坯房。
墙角立着个快见底的粗陶缸,旁边是个掉光了漆的木柜,除此之外,几乎再无像样的家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霉味、土腥味、草药味,还有一种…淡淡的、属于贫穷和绝望的气息。
他的肚子突然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女人的哭声顿住了,脸上掠过一丝极深的窘迫和尴尬。
她局促地搓着那双粗糙开裂的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李铁柱的眼睛。
“饿…饿了吧?娘…娘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说着,慌忙起身,走到那个矮柜前,打开柜门,在里面摸索了半天。
李铁柱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女人端着一个磕了边的粗瓷碗慢慢转过身,碗里是小半碗看不清内容的、黑乎乎的糊糊,冒着极其微弱的热气。
“柱儿…先…先凑合垫吧一口…”
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脸上火辣辣的,“缸里…缸里就剩最后这点棒子面了…娘掺了点野菜叶子…你…你刚醒,先将就着…”
李铁柱看着那碗几乎无法称之为食物的东西,又看看女人那羞愧得无地自容的表情,最后目光落回自己身上这件补丁摞补丁的褂子。
穿越…1985年…极端贫困…饥饿…
所有抽象的认知,在这一刻,通过这碗糊糊、这件褂子、母亲脸上的泪痕和羞愧,变得无比具体、沉重、冰冷而残酷。
他不再是那个为kpi和房贷烦恼的李铁柱了。
他现在是这个家徒四壁、负债累累、连一碗像样糊糊都端不出的农家的李铁柱。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如同冰水般兜头浇下,让他浑身冷。
他机械地接过那只碗,碗壁温热,却烫得他手心疼。
女人紧张地看着他,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混合着无法言说的愧疚和深不见底的忧愁,在这间破败的土屋里弥漫开来。
李铁柱端着碗,没有动。
屋外,传来小丫细弱而怯生生的声音:“娘…三大爷说…说等晚晌再说…他现在没空…”
女人的肩膀猛地垮了下去。
李铁柱抬起头,目光穿过低矮的门框,望向外面那个同样灰扑扑的、陌生的世界。
生存。
活下去。
这两个词以前所未有的重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