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浅的眼睛死死盯着在她几步之遥的顾城雪,嘴巴颤抖的张开要说些什么,屋中浓重的血腥味没有大门的阻隔,一下窜进了她的鼻腔。
她愣了愣,骤然回身。
袅袅水灵香自古木桌案上慢慢浮起,烟白色的香雾裹挟着闪碎的日光,缓缓地,缓缓地,映照出一片血红之地。
“啪嗒!”
“啪嗒!”
有水珠不断滚落到地上,静谧又冰冷。
姜璃浅的表情僵住了,她抬动自己的腿,只往里面走了一步,一张清俊熟悉的脸便猝然撞进她的瞳孔。
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是轻快明和的笑容,也不再是一声一声“师姐”
,难言无数心绪的隐忍和依赖。
空荡荡的屋子里,透明的,苍白的面容蜿蜒着猩红的血痕,一柄森冷玄黑的长枪握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长枪所指之处,一面容儒雅俊美的青年倒在血泊里,纯青色的衣袍染满了血,而就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处,他的半张皮毛已经被长枪挑了起来,露出里面森森血骨。
只要,只要稍微的抬起头,就能看到青年背后,溅起的血迹染就的神龛,然而神龛中的画卷却被保护的很好,里面的神女依旧顾盼流兮,神采飞扬。
炼狱与仙宫,神与魔,噩梦与旖旎——全都像刀枪剑雨,在瞬息之间冲进了她的大脑。
姜璃浅愣愣看着这一切,好半天都不能理解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是谁站在光影的斑驳腐朽之地,满手鲜血背对着她?是谁萎靡在血水里,半皮半骨,宛如地狱遭受酷刑的圣佛?是谁,站在地狱和神境洞开的门前,久久僵立着,一动不能动!
是他,还是她?“啪嗒。”
“啪嗒。”
枪尖的血还在往下滴。
姜璃浅眼中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她仓皇地往后退,冷不防狠狠撞进了身后之人的怀里。
她来不及回头,就听见了从门外走进,渐渐清晰的,许子笙的声音。
他第一声喊的是:“璃浅?”
第二声喊的是:“许宥安!”
轰隆的雷鸣炸响在姜璃浅的耳畔,她的脑袋嗡嗡的,耳朵也嗡嗡的,很久很久都看不到,听不到任何东西。
“姜璃浅!”
“姜璃浅!”
“姜璃浅!”
晕眩的光晕随着死寂的天地骤然远离,姜璃浅懵懵地望着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大声呼唤的人——顾城雪,顾城雪……不,不是他,不是顾城雪!
猛地推开眼前人,她跌跌撞撞站稳,慌乱无措地去找那个人。
当血腥残忍的画面再一次冲击耳膜的时候,她听到周围有吃惊激愤的声音在喊:“大胆邪佞,竟敢于狐族王宫公然行凶,残害大皇子殿下,该当何罪!”
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回头,一大群人乌泱泱挤在门口,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目光从他们一张张脸上掠过,不难现,他们就是还在门派大比中,各大宗门的弟子。
最黑暗的阴私,赫然裸露在阳光之下。
姜璃浅的脸色惨白。
“他好像是……好像是天乾宗门内弟子,我见过他,在太昆宗的时候,他就在天乾宗弟子的队伍里。”
“对,我也见过,第一眼太惊艳,我看了好久,你们快看他的衣裳,那是天乾宗亲传弟子才能穿的!”
“天呐,这么年轻的亲传弟子,他怎么会……”
“我知道他,天乾宗阵峰座下最小的亲传弟子,许宥安!
阵峰居然出了个弑杀残暴的恶徒!”
“这次门派大比,天乾宗阵峰的弟子是不是全部退出了,一个不剩了?难道阵峰是要从此没落了……”
胡说,闭嘴!
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