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眼神冷肃,声音严厉,丝毫没有因为两人亲传弟子的身份而有任何的偏私。
司川颔一礼,旋即转过身,目光从姜璃浅怔怔泛红的眼睛上掠过,落到一直低着头的许宥安身上。
在阵峰的时候,除了在姜璃浅身边,他说的话就很少,现在更是沉默着,像是幽夜的荷,就连轮廓都难以分明。
心里微微一叹气,司川当着众长老峰主的面,温和地俯下身,半跪在他面前。
“小师弟,别担心,只要阵峰还在,你就不会有事,相信大师兄好吗?”
乌黑的眼睫颤了颤,许宥安没有出声。
说完这一句安慰的话后,司川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直直望向上座的二长老:“二长老,现在原因不明,未必小师弟就犯下了滔天大罪,弟子斗胆向您承情,先将捆仙索和摄魂钉取下来,小师弟身体一向羸弱,根本受不住这样的酷刑。”
这话一出,有些长老和峰主都忍不住翻白眼了——他羸弱?那,那些被他一个阵法打得几乎丧命的各门派弟子算什么?祭神宗徒顾城雪和太昆宗长老弟子许子笙身上的伤算什么?或许他就没出全力,不然那些人都得死一半,更别说这么轻松抓住他了!
然而面对殿内殿外的唏嘘声,司川仍旧面不改色,定定补了一句:“弟子保证,他绝不会潜逃,也不会伤人。”
二长老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罗”
,要想他徇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司川所说的并无道理,虽然众人都是亲眼所见他虐杀了狐族大皇子胡玉衡,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杀他。
若是胡玉衡先对许宥安动的手,要取他性命呢?那就是修真界自古以来的规矩,强者生,弱者亡的道理了。
如此便论不上什么罪不罪的了。
几乎没怎么犹豫,二长老就真如司川所言,挥袖解开了许宥安身上的捆仙索,但摄魂钉并没有拔出,仍牢牢威胁着许宥安丹田中的归墟海。
“罪不会轻定,但人也不能轻逃。”
二长老如是开口。
司川抿紧唇,脸色崩得死紧,忽然跪下,朝着二长老叩而拜,字落有声:“弟子愿意代小师弟受摄魂钉之过,他若趁乱逃走,弟子愿以命谢罪,恳请掌门,长老,各位师叔伯开恩。”
白熠也跟着跪下:“掌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在,天乾宗非邪门生杀之地,小师弟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恳请掌门三思,弟子也愿意代小师弟受过。”
许宥安死死低着头,一双手将指骨攥得惨白。
他咬紧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眼眸里水光波动,又被他尽数咽下。
二长老这个时候也犹豫了,他侧头望向主位上的清止,其他峰主也感动于阵峰师兄弟之间的感情,纷纷为许宥安求情。
清止并未立刻做出决定,他清冷的目光扫向跪在地上的许宥安,一缕讥讽厌恶很快掠过眼底,最终,他看向旁边怔怔出神,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的姜璃浅。
他开口,问她:“你是他的师姐,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
众人的目光全都跟着清止的话落在了姜璃浅的身上,空气中慢慢寂静下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姜璃浅在这样烫人难熬的视线中,慢慢,慢慢抬起了头。
她张开唇,好几次开开合合都不出声音。
司川在前面看得焦急,立马就要回头再说什么,却忽然感受到头顶落下的极为冰冷的目光——那是掌门对他的警告,也是对他的无礼最后的容忍。
喉咙蓦然一卡,小师妹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回禀掌门,弟子认为……今日为时已晚,当择日众审,现在门派大比还未结束,应将他押入困水牢看管,等大比结束后,再来处理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