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地分解、消失,回归成了最纯粹的混沌之气。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徒劳。
三位神皇级的存在,在这股无意识泄露的力量面前,连螳臂挡车都算不上。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这是定义的抹除。
顾昭雪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她明白了。
爸爸睡着了,所以世界将为他陪葬。
她看着那座自己刚刚还在欣喜的百草园,墙壁如融化的蜡烛般扭曲、流淌。
她看着那条星光小溪,“时光”
的概念正在崩溃,无数世界生灭的幻影化作混乱光斑,最终归于死寂。
这个刚刚有了“家”
的雏形的地方,正在被它的建造者,亲手拆毁。
不行!
一个念头,在她神魂中疯狂呐喊。
她绝不允许!
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这点笨拙又温暖的日常,绝不能就这么被一场“瞌睡”
毁掉!
这一刻,小小的身躯里,属于重生女帝的决断与意志,彻底爆。
她比谁都清楚,用力量对抗毫无意义。
她抬起头,看向那张陷入死寂的、庞大的哥斯拉面孔。
那熔岩般的纹路已经冷却,只有最深处,还透着一丝微弱的暗红。
既然力量无法对抗,那就只能从根源入手。
爸爸的大部分行为都因自己而起。
那么,这场休眠的失控,也必然与她有关!
他的力量因她的安心而觉醒,那么,是否也能因她更强烈的“情绪”
而得到控制?
她不再犹豫。
她迈开小小的步伐,迎着那足以让神皇都概念崩解的归墟领域,一步步走向沉睡的陆清安。
每靠近一步,她神魂中刚刚凝聚的道则都在哀鸣,仿佛随时会被磨灭。
那是一种剥离感。
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要将她的名字、她的记忆、她的存在,从宇宙这幅画卷上,硬生生刮去。
但她没有停下。
她身上那件由陆清安鳞片所化的衣物,散出微弱的光,与归墟之力同出一源,为她抵消了绝大部分的侵蚀。
更重要的,是她心中那股“要守护这个家”
的执念,竟在她身后,凝聚成一道模糊却君临天下的女帝虚影,短暂地抗住了概念的消融。
三位神仆骇然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他们都无法立足的寂灭领域中,坚定地前行。
终于。
顾昭雪走到了陆清安那垂落的巨大鼻尖前。
她伸出自己白嫩、小巧的手掌。
在那片比不朽神金还要坚硬,此刻却冰冷无比的巨大鳞甲上,轻轻地贴了上去。
冰冷。
死寂。
像是在触摸一颗正在死去的星辰。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正在崩塌的世界,也不再去思考如何对抗。
她将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沉浸于一件事。
回忆。
回忆他用万吨巨爪的指尖,笨拙地为她梳理头。
回忆他用原子吐息,小心翼翼地烤熟一块圣兽的肉,还因为怕烫到她,像个傻子一样吹了半天。
回忆他为了让她开心,将天上的月亮摘下当皮球,将混沌中的星河扯来当溪流。
回忆他刚刚还在为那座丑陋又雄伟的百草园洋洋得意,像个迫切想要得到糖果的孩子。
那些温暖的、笨拙的、强大的、不讲道理的宠溺,一点一滴,汇聚在她的心头。
“爸爸……”
她用神念,将这两个字,连同那些温暖的记忆,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去。
“这里是我们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