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垣的空气在一夜之间凝了霜,不是冬日的冷,是裹着煤烟与硝烟的肃杀——火车站的汽笛撕心裂肺地响,一列列军列冒着浓黑的烟,车轮碾过铁轨,出“哐当哐当”
的轰鸣,像要把大地都震醒。
车厢里,士兵们抱着“雷霆式”
步枪,枪托抵着膝盖,没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子弹上膛声,透着决绝。
街道上,报童穿着磨破的短褂,举着号外往人群里钻,嗓子喊得嘶哑:“号外!
号外!
日俄英联军犯寮南!
旅关、连湾开打了!
我军誓死抵抗!”
围上来的市民瞬间炸了锅——有人攥紧手里的菜篮子,指节泛白;有人往报童手里塞银元,说“多印点,让大伙都知道”
;还有穿长衫的学生,举着“保卫家园”
的纸牌,往城门口跑,想参军去前线。
霍府东门外,霍聿枭的专列已经升火待。
他穿着笔挺的戎装,肩章上的银星闪着冷光,沈未央站在他面前,手里攥着个小布包,里面是之前霍聿枭给的那枚枭纹铜扣,还有两包安神香料。
“把这个带上。”
沈未央把布包塞进霍聿枭的口袋,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战场上小心,别硬拼。”
霍聿枭反手攥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的指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等我回来。”
他没多说,眼神扫过沈未央沾着机油的白大褂,确认他在后方安全,转身跳上火车。
汽笛长鸣,车轮缓缓转动,沈未央站在原地,看着军列消失在铁轨尽头,才转身大步走向兵工厂——他的战场在车间,在图纸上,要造更多的“启明”
“雷鸣”
,给前线送弹药。
霍府内,霍正雄元帅披了件深蓝色的旧帅服,领口的勋章虽旧却亮。
他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面前摊着辽南的军事地图,手指在上面轻轻敲击,声音沉稳:“给寮西调粮,让商会组织马车,把棉衣、药品往前线送;城防司令部加派巡逻,别让奸细在后方搞破坏。”
有元帅坐镇,奉垣的大后方,稳如磐石。
寮南前线,早成了人间炼狱。
日军的重炮像疯了一样往奉军阵地砸,炮弹落地的“轰隆”
声震得战壕都在晃,泥土混着弹片溅起来,落在士兵们的钢盔上。
奉垣军的战壕里,积水混着血,成了黑红色的泥浆,士兵们蹲在里面,有的用布条裹着流血的胳膊,有的手里攥着打光子弹的“汉阳造”
,眼神却没退后半分。
“团长!
日军又冲上来了!”
通信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帽子掉了,头上沾着血,“左边的战壕快顶不住了!”
王团长嗓子早喊哑了,脸上糊着硝烟和血,他抄起身边的步枪,拉开枪栓:“顶住!
都给老子顶住!
少帅的援兵快到了!
咱们不能丢了旅关!”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兵,叫二柱,口袋里还揣着给娘写的家书,纸都被血浸软了。
他肠子被炸了出来,用手捂着,却还想往前爬,嘴里嘟囔着:“俺娘还等着俺……俺得守住……”
话没说完,头就歪了过去,手里还攥着那封没寄出去的信。
战壕里,这样的场景到处都是。
奉垣军的火力太弱了,“汉阳造”
打三枪就得拉一次栓,面对日军“三八式”
的密集射击和“歪把子”
机枪的压制,只能靠人命去填——往往三个士兵冲上去,才能换一个日军的倒下。
就在最左边的战壕快要被日军突破,几个日军已经跳进来举着军刀砍杀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