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垣城的冬日依旧裹在钢铁与冰雪的轰鸣里,兵工厂的机床声、运煤车的轱辘声没日没夜,透着股踏实的劲儿。
可一份从海岸线传来的密电,却像条藏在雪堆里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霍府的核心——情报部门刚破译完电文,纸页上的字迹还带着油墨的潮气,却让霍聿枭的指尖瞬间攥紧了纸边。
“日本特使秘密抵胶澳,与德驻胶澳总督、军方代表闭门磋商,议题直指胶澳及周边权益‘未来安排’。”
电文末尾的署名让人心头一沉,“负责人:龟田雄一。”
霍聿枭将电文拍在地图上,手指重重戳在胶澳那片蓝色海湾上,眼底的冷光比窗外的雪还寒:“先前西境战事,日本人盯着胶澳这块肥肉,没能从德国人手里啃下来;现在德国撑不住了,他们又想趁火打劫,兵不血刃把胶澳攥在手里!”
沈未央凑过来,目光扫过地图上胶澳的位置——那是渤海的咽喉,往北能威胁奉垣,往南可钳制华北,一旦落入日本人手里,就像在奉垣背后插了把刀。
“德国是战败方,守不住海外殖民地是必然。”
他指尖划过胶济铁路的标注,“日本人要的不只是胶澳,是想借着这条铁路,把势力往齐鲁、华北伸,最后跟他们在北地的眼线呼应,把奉垣包成饺子!”
没等两人细想,秦穆就捧着补充情报冲了进来,军帽上的雪还没化,指尖泛着白,语气沉得像灌了铅:“督军,沈先生,情况比预想的还糟!
日本给德国开的条件太狠——不仅承认德国在齐鲁的煤矿、铁路权益,还掏三百万银元‘赎买’胶澳的军事设施,甚至暗示战后帮德国在欧洲斡旋!
德国那边……已经松口了,听说昨晚又谈了半宿,快敲定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未央,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个更急的——内线冒死传回来的,龟田去胶澳,明着是谈权益,暗地里是要启动‘黑鼬’计划!
而且计划的‘’,就定在胶澳!”
“黑鼬计划……”
沈未央捏着情报纸,反复念着这三个字,字缝里都透着阴狠。
他抬眼看向霍聿枭,眼神里带着了然,“目标是我和顾先生?还有兵工厂的技术?”
“恐怕不止。”
霍聿枭冷哼一声,指节敲着地图上胶澳的港口标记,“胶澳华洋杂处,水陆都通,既是情报窝子,也是往奉垣渗透的跳板。
龟田把放那,一是能盯着德日谈判,逼德国快点签字;二是能在胶澳招兵买马,就近搞破坏、搞暗杀——这是想一石二鸟,把奉垣的脖子往死里掐!”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明白,胶澳丢不得——丢了胶澳,奉垣就没了南边的屏障,日军舰队能直闯渤海,陆上部队能顺着铁路往北压;而“黑鼬”
计划在胶澳落地,沈未央、顾宗棠这些核心技术人员,还有兵工厂的研线,都要暴露在刀尖下。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沈未央的声音斩钉截铁,指尖按在“胶澳”
二字上,“胶澳是齐鲁的门户,更是奉垣的屏障,落到日本人手里,咱们就是腹背受敌!”
霍聿枭在书房里踱了两圈,军靴踏在青砖上,每一步都像敲在众人心上,猛地停下时,眼底已凝满冷光:“胶澳的事,咱们直接插手名不正言不顺——德国人要面子,日本人要借口,咱们贸然派兵,反倒给了他们联合对付咱们的由头。
但‘黑鼬’计划,必须掐在摇篮里!”
他看向秦穆,指令一条接一条,干脆得不带半分犹豫:“第一,让‘影组’派三个最得力的小组,今晚就动身去胶澳,混进码头、租界,盯死龟田的行踪,摸清楚‘黑鼬’计划的人手、据点、要动手的目标,有任何动静,立刻传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