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浡将自己完全投入到了新的创作中。
这一次,他没有将自己关在画室里闭门造车。
他主动联系了那位曾在纽约为他仗义执言的苛刻评论家怀特先生,坦诚地讲述了近期遭遇的流言,并邀请他,如果方便,可以作为旁观者,见证这幅回击之作的诞生过程。
怀特先生起初有些意外,但被俞浡的坦诚和勇气所打动,答应会关注。
俞浡甚至还通过画廊,有限度地向几家他一直认为秉持专业精神的艺术媒体开放了工作室的访问。
他要做的,不是辩解,而是呈现。
呈现艺术创作最本真、最艰苦,也最容不得虚假的过程。
这幅新作,他命名为《净火》。
画布的尺寸比《褶皱的坐标》更加巨大。
底色不再是深邃的蓝,而是一种混合了灰烬、泥土和微弱金属光泽的、沉滞的暗色调,象征着试图玷污他的那些污浊之语和压力。
而在这一片沉滞之上,他开始用刮刀、用笔杆、甚至用喷枪,构建起一道道凌厉的、仿佛由内而外迸的白色线条。
这些线条尖锐、决绝,带着一种近乎破坏性的力量,撕裂着暗沉的背景,如同净化的火焰,燃烧掉一切杂质。
创作过程充满了挣扎和反复。
有时他会因为找不到最准确的情绪表达而烦躁地扔下画笔;有时他会因为体力透支而直接睡在画布旁的地板上。
这些都被有限度地记录和传播出去。
人们看到的不再是一个笼罩在神秘光环下的天才,而是一个真实的、会疲惫、会痛苦、却依然固执地要与世界对话的年轻艺术家。
宋鹤眠没有直接干预舆论,但他动用资源,确保俞浡这种“开放式”
的创作过程能够被真实、公正地传递出去,不被歪曲。
他更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在俞浡看不见的地方,为他清扫着可能干扰他创作的障碍,比如暗中施压,让几家跳得最欢、明显带有恶意的八卦小报收敛了气焰。
同时,他做了一件让俞浡意想不到的事。
他请来了集团内部顶尖的材料科学家和光学工程师,在俞浡遇到一个关于画面特定角度下光泽度表现的难题时,提供了专业的技术咨询。
这种跨界的合作,并非为了炫技,而是为了帮助俞浡更精准地实现他脑海中“净火”
的视觉冲击力。
当怀特先生在一篇专栏文章中,不仅评价了《净火》作品本身那种“以纯粹形式对抗虚无诋毁的强大精神力量”
,还提及了他所观察到的、俞浡创作过程中的真诚与挣扎,以及那次有趣的“跨界技术咨询”
时,舆论的风向开始悄然改变。
专业的、严肃的艺术评论开始占据主导。
人们讨论的不再是捕风捉影的流言,而是《净火》所带来的视觉震撼和情感冲击,是俞浡作为艺术家不断突破自我的尝试。
那些恶意的猜测,在这样一幅充满力量感和过程透明的作品面前,显得苍白而卑劣。
《净火》在俞浡的毕业展上次完整亮相时,引起了轰动。
它像一记无声却振聋聩的宣告,宣告着创作者内心的纯粹与强大,宣告着艺术本身自有其不容玷污的尊严。
展览当晚,宋鹤眠出现在了现场。
他没有刻意低调,也没有过分张扬,只是像一位普通的欣赏者,静静地站在《净火》前,仰头凝视了很久很久。
俞浡在人群中现了他,穿过人流,走到他身边。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画布上那仿佛能灼伤眼睛的“净火”
。
“它很强大。”
宋鹤眠轻声说。
“因为它源于真实。”
俞浡回答,侧头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