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并非来自猜忌或变心,而是源于成年人世界不可避免的、沉重的责任。
宋鹤眠这边,家族企业——也是他一手壮大起来的集团——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个重大的跨国合作项目因对方公司突财务丑闻而陷入僵局,股价震荡,董事会内部暗流涌动,几位元老级股东对他激进的国际化战略提出了质疑。
他陷入了连轴转的会议、危机公关和战略调整中,压力如山。
他依旧每天给俞浡信息,但内容变得极其简略:
「早。
」
「今晚加班。
」
「一切安好,勿念。
」
视频通话的频率从每天一次,变成了两三天一次,而且时间极不固定,常常是在深夜,宋鹤眠的背景依旧是灯火通明的办公室,眼下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的青黑。
他依旧会听俞浡分享生活,但回应明显迟缓,有时甚至会走神。
俞浡敏锐地察觉到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了解让他知道,宋鹤眠绝不仅仅是“工作忙”
那么简单。
他尝试询问,得到的永远是那句“能处理,别担心”
。
起初,俞浡感到一种无力的委屈。
他觉得被隔绝在了宋鹤眠的世界之外,那种被信赖、被需要的感觉在流失。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种情绪。
他了解宋鹤眠,这个男人习惯于掌控一切,习惯于承担所有,不习惯,甚至可能害怕,将自己脆弱和狼狈的一面暴露给爱人,尤其是远在海外、本就面临学业压力的爱人。
这不是不信任,这是一种过分笨拙的保护。
俞浡没有吵闹,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改变了策略。
他不再执着于分享自己那些“微不足道”
的艺术烦恼,而是开始送一些看似无意义,却充满安抚意味的东西:
一段纽波特海边缓慢涨潮的视频,配文:「你看,海水永远在呼吸,潮起潮落,但海床始终在那里。
」
一张他做的、歪歪扭扭的拉花拿铁照片,配文:「今天的咖啡因含量,试图隔空投递。
」
一旋律舒缓的纯音乐链接。
一句简单的:「我在。
」
他不再要求宋鹤眠回应,他只是持续地、稳定地输出着自己的存在,像一个沉默而坚定的锚点,试图在宋鹤眠那片狂风暴雨的海域里,提供一丝微不足道,却或许能感知到的稳定力量。
真正的转折点在一个凌晨。
俞浡被手机震动惊醒,是宋鹤眠的视频请求。
接通后,屏幕那端的男人似乎刚从某个场合离开,穿着正式的西装,却扯松了领带,独自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背景是城市即将苏醒前的墨蓝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俞浡,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一种俞浡从未见过的、近乎虚弱的沉寂。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了俞浡足足一分钟,然后才用沙哑到极点的声音说:“……只是想看看你。”
那一刻,俞浡的心脏疼得缩成一团。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将手机拿近,仿佛这样能传递更多温度,然后用一种极尽温柔的、哄慰的语气说:“嗯,我在这里。
很好看,对不对?就是头有点乱。”
他甚至还试图做了一个鬼脸。
宋鹤眠没有笑,但眼底那片冻住的湖,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有了一丝活气。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只是片刻。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很好看。”
这次短暂的、几乎无声的通话,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