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笛看着那些被撕掉的广告,想去捡起来,被二嫂一把拽住。
“算了,先进去吧,马上开演了。”
二嫂嘴上劝着吴笛,心里骂着王树根。
“你别往心里去,看来他终于绷不住了,让他撤吧,都撤走,倒看他那油还怎么卖。”
吴笛着狠。
二嫂不吱声,一个劲地拽吴笛,她注意到前台售票那几个鬼精鬼精的丫头正在往这边看。
她也不想接吴笛的话,她一直想给王树根打电话,问问他孩子怎么样了,但她想等王树根给自己打电话,他一直都让着自己。
可这次,王树根没惯着她,始终不理她这茬儿,他一定是看出来了,孩子不是他的。
这样想之后,二嫂有些怕了。
她想请求王树根的原谅,想对他说,自己只是想演戏,想成名,她还爱着王树根,但她知道这样的话无论谁听了都不会相信。
王树根不给她打电话,大嫂也不给她打,看来,一家人都识破了自己,二嫂内心的恐惧一天天地在增长。
而吴笛根本不给她独处的机会,大概是担心她成名了会把这个小男人一脚踢开。
这更让二嫂恐慌,现在还没成名呢,就这么黏在一起,今后自己岂不是会失去自由?别看吴笛年纪轻轻就已经硕士毕业,但他真的不如王树根,二嫂不想跟王树根离婚。
传统影院总像被墨浸透的绒布,连呼吸都带着暗的重量,情侣们牵着手摸索座位,生怕碰翻邻座的可乐。
但这家新开的影院不同,门推开时先撞进眼里的是暖黄的光,像初秋午后漏进百叶窗的碎金,轻轻铺在深棕丝绒沙座上,连地毯的纹路都看得清晰。
“要两杯热可可好吗?”
吴笛侧头问着二嫂。
他没刻意压低声音,因为知道不会惊扰前排。
二嫂点点头,梢蹭过吴笛的肩膀,吧台后穿围裙的店员把轻轻放在热可可上,奶泡鼓成小小的云。
饮品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银幕的光足够亮,却不刺目,暖光调和着画面的明暗。
二嫂看清吴笛笑起来时侧脸的轮廓,毕竟刚毕业,还显得很青涩。
吴笛现阿眉看到感人处悄悄抹着眼泪,他伸手递纸巾给她,指尖准确地触到阿眉的的手背,他顺势自顾自地给阿眉擦着眼泪。
“亲爱的,从今往后,我只有看你演的电影才会落泪。”
吴笛语气很深沉。
二嫂转头看看他,并没说什么,转回头,眼睛继续盯着银幕。
“你不会还在为他撤广告的事难过吧,那是他傻,等你的电视剧一播,找你代言的人都得排队。
对了,我跟郝老板说说,把官宣提前,你马上就能感受到广告效应。”
吴笛轻轻摇晃着二嫂的身体。
“快别,我现在压力就够大的,再做广告关注度那么高,我会疯的。”
二嫂的口气里有一种央求的意味。
吴笛扳过二嫂的身子,两眼热烁的光投向二嫂。
“我的阿眉,你怎么可以这么懦弱呢?你忘了你的誓言了?你不是还要走红地毯,要拿奥斯卡吗?”
吴笛的口气简直在质问。
“人家这是第一次演主角嘛。”
二嫂在吴笛面前撒娇一点儿都没有违和感。
电影散场时,灯光没有骤然亮起,而是像潮汐般缓缓退去,没人急着起身,情侣们或靠在一起翻手机里刚拍的照片,或小口啜饮剩下的饮品,吧台飘来烤曲奇的香气。
原来电影院不都是黑洞洞的孤岛,有光的地方,连影子都能靠得更近。
出了院线,二嫂说让吴笛回学校去看看。
二嫂已经催过吴笛很多次了,可他就是不听,一直说戏剧系没人敢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