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冰冷刺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灰岩驿路旁那座孤零零的破旧客栈。
吴境指尖划过粗陶碗沿,感受到茶水沁出的微薄暖意也被南境特有的湿冷侵蚀殆尽。
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下,连远处起伏山峦的轮廓都模糊得如同洇开的墨迹。
一个佝偻的身影撞开客栈吱呀作响的木门,裹挟着一股浓重的草药与尘土混合的腥气。
是老梁头,附近百里出了名的采药客,此刻却步履踉跄,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流沙之上。
他径直扑向角落那张瘸了腿的桌子,沉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客栈里格外突兀。
吴境放下陶碗,目光如无形的探针,悄然扫过老人。
深秋天气,老梁头却严严实实裹着厚厚的粗布手套,指关节处不自然地僵硬蜷缩着。
一滴浑浊的汗珠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砸在桌面的瞬间,吴境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那汗珠里混杂着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棱状颗粒,若非他“入心境之门”
的境界对能量波动极其敏锐,根本无从察觉。
“老丈,”
吴境起身走近,声音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可是身体不适?”
老梁头浑浊的眼睛抬起,满是血丝和惊惶:“后生……邪门,邪门啊!”
他哆嗦着抬起那双包裹严实的手,“前几日去‘落时谷’崖壁采一味寒苓草……回来就这样了……”
吴境指尖凝聚起一丝极淡的、纯粹的精神念力,探向老人手腕脉门。
甫一接触,一股扭曲混乱的时序感立刻顺着念力反噬而来!
仿佛触摸到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片正在被无形力量疯狂撕扯搅动的时空碎片。
“嘶……”
饶是吴境心境稳固,也忍不住眉心微蹙。
这绝非寻常伤病。
“让我看看。”
他语气不容置疑,动作却异常轻柔地解开了缠绕在老人左手腕上的布条。
当最后一道布条褪下,周围偷眼打量的零星几个旅人倒抽一口凉气。
老梁头的手掌至小臂,皮肤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态,其下清晰可见的不是血肉脉络,而是无数细微如尘、闪烁微弱灰黄光泽的沙粒状物质!
它们正缓慢流动、汇聚,如同干涸河床下涌动的暗流,无声地吞噬着血肉的实感。
“不要怕。”
吴境温言道,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倾倒出三粒碧色丹丸,“先服下这‘清心守神散’,稳住心神。”
老梁头依言吞下,丹药入腹,一股清凉气息散开,他脸上惊惶稍缓,急促的呼吸也平顺了些许。
“老丈,在崖壁上,可曾看到什么异状?比如……不寻常的光?奇怪的器物?”
吴境继续引导,试图追溯污染源头。
老梁头努力回想,浑浊的眼中却泛起一片茫然迷雾:“光?器……器物?记不清了……落时谷……好像……好像……”
他反复咀嚼着“落时谷”
三个字,眉头越皱越紧,仿佛陷入一团巨大的、无法穿透的棉絮,“不对啊……我好像……好像在那里过了好久……又好像只有一瞬……十年?二十年?谷里的白背猿……它当年才那么大……”
他比划了个小狗大小的样子,脸上尽是茫然与空洞,“怎么……怎么都找不见了?”
吴境心中一沉。
记忆断层!
整整十年以上的空白!
这绝非寻常时空错乱能解释。
他指尖再次萦绕起更为精纯的念力,试图深入探查那些沙粒核心的能量结构。
就在念力即将触及核心的刹那——
“嗬……”
老梁头喉咙里突然爆出一声怪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