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庞大到越了认知的极限。
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秩序感。
它悬停在无法辨识的虚空中,冰冷的金属结构如同巨兽的骨架,延伸至目光无法触及的黑暗尽头。
一条条巨大的流水线如同沉默的血管,贯穿其中。
流水线上,密密麻麻地端坐着“工匠”
。
数万个身影,如同从一个模具里刻出来的苍白石膏像。
它们穿着统一的灰色罩袍,兜帽低垂,看不清面容,或者说,它们根本没有面容,只在兜帽的阴影下透出两点微弱、毫无生气的幽光。
它们的手臂抬起、落下、刻刀精准地划过坚硬材料的动作,整齐划一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境地,没有一丝一毫的误差,如同最精密的齿轮在永恒转动。
它们手中雕刻的,正是那扭曲、诡异、带着无尽不祥气息的青铜门……的门框!
巨大的门框如同某种怪物的肋骨,横亘在流水线上。
冰冷的材质闪烁着非金非石的幽光。
那些工匠手中的刻刀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溜同样幽冷的火花,每一次划过,都留下一道道蜿蜒扭曲、蕴含无尽玄奥又令人本能厌恶的纹理。
吴境曾在青铜门的虚影上见过这些纹理,它们代表混乱,代表吞噬,代表认知的污染与扭曲!
他看着那些工匠——那些没有面孔的“东西”
——用稳定到可怕的精准动作,一丝不苟地复制着青铜门上那象征终极混乱的纹路。
稳定与混乱,秩序与污染,在这座死寂工厂里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悖论。
一股冰冷的战栗,毫无征兆地从吴境的尾椎骨炸开,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不对!
绝对的不对!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惊骇攫住了他,仿佛宇宙的基础法则在他眼前崩塌。
他猛地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濒临失控的僵硬动作,视线死死钉在自己紧攥着的左手中——那枚深深嵌入手掌血肉、此刻正因某种共鸣而微微烫的维度罗盘!
罗盘表面,那些由无数细微凹槽和凸起构成的、他无数次在生死关头依赖其指引方向、跨越维度屏障的神秘纹路……
正与流水线上那些苍白工匠们雕刻在青铜门框上的……诡异扭曲纹理……
完美重合!
一丝一毫,严丝合缝!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从吴境喉咙深处挤出。
他全身的时空纹路在这一刻失去了控制般地疯狂亮起,如同亿万条银蓝色的毒蛇在他皮肤下游走、扭曲、嘶鸣!
剧烈的能量冲击让他脚下不稳,踉跄后退一步,踩在某个凝固的星球毁灭记忆碎片上,出清脆的破裂声。
冰冷的窒息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维度罗盘,这件他视作希望、视作探寻青铜门真相关键指引的工具……它的核心密码,它的存在本质,竟然与青铜门本身……与这座制造污染源头的冰冷工厂……源自同一种“设计”
?
是谁?
为什么?
罗盘来自何处?
它指引的方向……究竟是希望,还是一个早已设定好的陷阱?
右眼的银蓝色光芒闪烁得如同即将碎裂的信号灯,时砂左臂的结晶“咔”
地一声,裂开一道细微却刺眼的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