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罗盘的指针在吴境掌心疯狂震颤,如同垂死挣扎的困兽。
冰冷的光束从四面八方射来,来自时警舰队的主炮已然充能完毕,刺目的能量辉光映亮了他左臂上那新生的青铜烙印。
时徽站在旗舰指挥舱巨大的舷窗前,目光穿透虚空,冰冷地锁定着他。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早已被钉在时间耻辱柱上的标本。
吴境嘴角却扯出一丝近乎疯狂的弧度:“想用未来的罪状,碾碎现在的我?”
烙印深处传来的灼痛骤然尖锐,某种被长久封禁的、汹涌的记忆碎片咆哮着冲垮了认知的堤坝——三十年前那座残破的观测者遗迹,掌心被青铜碎片割开的剧痛,以及那瞬间领悟的、足以冻结光阴的恐怖力量……
原来,“刹那芳华”
并非绝境馈赠,而是早已深埋于血肉深处的旧日遗产。
冰冷的金属光泽充斥视野。
庞大的舰队如同冷酷的星辰,密密麻麻地悬浮在幽暗的时空裂隙边缘,组成一张毫无缝隙的死亡之网。
主炮口凝聚的能量光芒,如同上千只择人而噬的独眼,锁定了中心那个渺小的身影——吴境。
旗舰宽阔的舷窗前,时徽双手负后,制服笔挺,颈后那与青铜门钥匙轮廓别无二致的烙印,在舰桥冷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她的目光穿透层层装甲与虚无,精准地落在吴境身上,带着审判者特有的冰冷与笃定。
“吴境,‘窃时者’。”
她的声音通过特殊的时空扩频装置,清晰地响彻这片被封锁的宙域,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放弃抵抗。
百年时砂失窃,因果律扰乱,证据链贯通过去与未来。
你的印记,早已刻在每一粒流逝的时砂之上。
时间,不容窃贼玷污。”
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几乎要将吴境碾碎。
左臂上,那新生的青铜色烙印,此刻正散着灼人的高热,仿佛有滚烫的铜汁在皮肤下流淌,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毁灭性能量遥相呼应,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烙印表面,观测者文明特有的、如同电路图般复杂的奇异纹路,在能量的冲刷下明灭不定。
在他掌心,那枚得自古老废墟的维度罗盘,指针正以近乎癫狂的度震颤、旋转,出尖锐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蜂鸣。
罗盘中心的星图剧烈扭曲、膨胀,无数代表不同维度层级的光点疯狂闪烁、湮灭、重组,仿佛一个失控的宇宙正在其中坍缩重生。
每一次震颤,都像是罗盘自身在出濒死的哀鸣,又像是某种越规则的运算在极限状态下进行最后的挣扎。
吴境死死盯着舷窗后时徽那双冰冷的眼睛,嘴角却向上牵扯出一个近乎疯狂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讽刺和一种豁出去的癫狂。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太空中,如同利刃刮过冰面:“未来的罪状?哈哈……好一个‘证据链贯通过去与未来’!
你们这群时间的看守者,倒是深谙‘欲加之罪’的精髓!
想用那个尚未生的‘未来’的我,来碾碎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我?好手段!”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撕裂真相的决绝:“告诉我,时徽统领!
究竟是我窃取了时间,还是你们这群躲藏在时间帷幕后面的家伙,在玩弄时间的轨迹?!”
“放肆!”
时徽身旁一名副官厉声呵斥,眼中怒火升腾。
时徽的面容却依旧古井无波,只是那冰冷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被触及禁忌的涟漪。
她缓缓抬起右手,那是一个清晰无比、不容置疑的指令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