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空气仿佛重逾万钧,沉甸甸地压在吴境每一寸感知之上。
他单膝跪在弥漫着冰冷时砂的虚空之中,左臂已彻底化为一块巨大、冰冷、棱角分明的时砂晶体,散着幽幽的蓝白色荧光,沉重得几乎要将他拖垮。
晶体内部,细微的、象征着时间流逝的砂砾正以恒定不变的度向下滑落,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滑动,都像是在他灵魂深处剜下一刀——那是他燃烧了几乎半生寿元换来的短暂奇迹,是苏婉清那即将彻底消散于无的元神光点,此刻正被强行束缚在绝对静止的时空囚笼里,悬浮于他晶化的掌心之上,脆弱得如同初冬凝结的第一片霜羽。
维持这“刹那永恒”
的禁术,代价是持续不断、无法逆转的时砂消耗。
晶体内部流淌的砂砾,便是他飞燃烧的生命本源。
每一粒砂的坠落,都伴随着修为根基近乎枯竭的灼痛,以及灵魂深处传来的、那源自数万年寿元被无情剥夺的空洞回响。
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不敢让那凝聚了苏婉清最后存在的微光有丝毫闪失,哪怕代价是永恒的晶化与枯朽。
就在这时,一股远之前任何一次威胁的恐怖波动,如同寂灭宇宙之初的洪钟巨音,骤然撕裂了凝固时空的死寂屏障!
它并非来自任何实质性的攻击,更像是整个维度法则本身的愤怒咆哮。
“当——嗡——!
!
!”
恢弘、冰冷、蕴含着无上意志的钟声,无视了时停领域的一切规则,直接在他凝固的神魂核心炸响!
吴境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神魂剧烈震荡,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模糊。
脚下的时砂大地猛烈颤抖,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紧接着,惊悚的一幕生了——
以他为中心,原本绝对静止、如同被冻结琥珀般的空间,开始泛起诡异的水波状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虚无的空中、斑驳的地面、甚至那些被凝固在冲锋姿态的时间管理局追兵身上,都迅凝结出一层冰冷光滑的物质。
镜面!
光滑、坚硬、边缘锋利如刃的镜面!
仅仅几个呼吸间,整个“刹那永恒”
的凝固领域,已然化作一个巨大无比、光怪陆离的镜之深渊!
无数破碎的、扭曲的镜面相互折射、无限延伸,将吴境的身影、那晶化的左臂、掌心的元神光点,乃至那些定格的时间管理局追兵,都复制成成千上万个模样相同却姿态各异的倒影,层层叠叠,铺满了视线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倒影沉默地矗立在镜面之后,眼神空洞,如同被封存在冰冷棺椁中的远古陈列。
“永劫钟……时间管理局的至高权柄……”
吴境咬紧牙关,仅存的右手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试图抵抗那几乎要将神魂震碎的钟鸣余波。
他深知这东西的恐怖,它代表着时间管理局对时空法则最粗暴、最直接的篡改权限,足以将任何“异常”
的存在彻底抹除,如同擦拭掉画卷上不合时宜的墨点。
晶化的左臂沉重得如同整座山峦,每一次抬升都伴随着骨骼被碾压般的剧痛和灵魂的哀鸣。
他艰难地试图调动体内几乎枯竭的力量,去感知、去加固这片摇摇欲坠的凝固时空,维系掌心上那点微弱却至关重要的存在之光。
无数镜面中的倒影,也随之同步地抬起晶臂,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迟滞与痛苦的真实感,仿佛有无数个吴境在深渊的另一端与他承受着同样的煎熬。
镜渊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在无数镜面的折射中被无限放大、扭曲。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压迫中,异变陡生!
在他正前方不远处,一块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