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砂如细密的银色蛀虫,啃噬着吴境的意识堤坝。
每一次心跳,都卷挟着冰冷的砂砾逆流而上,冲刷着他记忆的河床。
眼前景象疯狂扭曲,九幽渊底凝固的黑色怪石时而化作春风拂柳的河堤,时而又塌陷成某个封闭石室斑驳的墙角。
熟悉的事物被粗暴地抹去,替换上从未经历的陌生场景,新鲜得刺骨,又陌生得令人心底毛。
每一次记忆的篡改,都像一把无形的刻刀,狠狠剜在他的神魂深处。
“清儿…”
吴境猛地甩头,试图驱逐那些强行灌入的虚假画面,右眼一阵灼烫。
寄生体留下的星图在眼底幽幽流转,散逸着微弱的凉意,成为这片混乱记忆风暴中唯一一块能够短暂立足的礁石。
他死死抓住那份残留的冰凉触感,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竭力对抗着识海里肆虐的时砂洪流。
可下一刻,恐怖的牵引力骤然降临!
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撕扯着他的意识!
眼前景象再次剧烈旋转、坍缩、重组。
刺骨的寒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是暖融融的阳光,还有带着青草与泥土气息的微风。
他踉跄一步,脚下触感松软,低头看去,是田埂上被踩倒的青草。
熟悉又陌生的乡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口音,是早已模糊在遥远时光里的老家方言。
他茫然抬头,目光穿越几丛摇曳的狗尾巴草,落在前方土坡下。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费力地踮着脚,徒劳地想要掰下一根高高的、结满红艳果实的枸杞枝桠。
男孩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细得可怜,沾满污泥。
那张稚嫩、营养不良的小脸,赫然是他童年时的模样!
吴境心中剧震,呼吸都停滞了。
这是他深埋心底、几乎遗忘干净的贫瘠童年!
怎会被时砂强行拖拽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女声自身后传来,带着他记忆中母亲独有的、被贫困生活磨砺得有些沙哑却无比温暖的腔调:“境娃儿,莫爬高,当心摔着!”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母亲!
他猛地回头,眼眶瞬间热。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记忆中那张饱经风霜却溢满慈爱的脸孔。
站在田埂上,手里挎着个破旧竹篮的妇人,身形轮廓依稀是母亲的模样,可那张脸…那张脸平滑得没有一丝皱纹,眼神空洞如无波的古井深处,嘴角挂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僵硬不变的微笑。
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表情,更像是一张精心描绘、却忘了点上灵魂的面具!
一股寒气从吴境脊椎骨猛地窜起!
“境娃儿,来,娘给你摘。”
那妇人开口了,声音依旧是母亲的声音,可语调却像是用钝刀子在切割生铁,平板单调,毫无起伏的感情。
她说着,迈步向土坡下的“小吴境”
走去,每一步都轻飘飘的,脚掌仿佛不曾真正触及地面。
这诡异的景象点燃了吴境意识深处的警铃!
不!
这绝不是记忆!
这是被时砂扭曲的陷阱!
是披着温情皮的毒蛇!
他本能地嘶吼出声:“离开他!”
声音在这凝固的时空碎片里显得沉闷而嘶哑。
那妇人置若罔闻,径直走向毫无所觉的“小吴境”
,僵硬的脸上,那抹凝固的微笑纹丝不动,看得人头皮麻。
她伸出同样枯瘦的手,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就要触碰到幼童的肩膀。
“滚开!”
吴境目眦欲裂,杀意如火山喷。
他几乎是不假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