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核心区,炽白的光芒吞没视野。
吴境匍匐在炙热的金属网格上,下方是翻腾怒吼的时砂熔流,粘稠如液态黄金,每一次翻滚都带起万千扭曲面容的哀嚎幻影,又被高温无情撕碎。
空气里弥漫着魂魄焚烧殆尽的焦糊味,刺鼻得令人窒息。
巨大熔炉内壁,那冰冷的三角标记在翻滚的熔岩映照下,幽幽闪烁,如同冷酷的巨眼,死死盯着下方献祭的洪流。
维度罗盘在他怀中震颤不停,与那标记形成诡异的共鸣,针尖每一次跳跃都像扎在他的神经上。
“嗡——嗡——”
细微的震动从网格传来。
吴境艰难抬头,循着那濒死的脉动望去。
不远处,一根粗大的能量导管边缘,半截残躯被卡在那里。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腰部以下已被卷入导管恐怖的吸力,正一寸寸被扯向下方咆哮的熔岩。
鲜血混着某种银亮的能量液,在他身下晕开一片绝望的沼泽。
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向熔炉穹顶,仿佛那里是他最后的救赎。
吴境咬紧牙关,顶着足以熔金化铁的热浪和导管越来越强的吸力,手脚并用爬了过去。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男人几乎只剩骨架的手臂。
冰冷,滑腻,生命的气息正飞流逝。
“嗬……嗬……”
男人的气管像是破旧的风箱,艰难地抽动着,“没……没用的……他们……收走了……”
“收走什么?!”
吴境低吼,左臂结晶化的部分猛地爆出刺目的白光,强行抵御着导管吞噬的力量。
结晶深处,“禁止观测”
的古老符文急促明灭,每一次亮起都带来钻心的剧痛。
“代价……”
男人的瞳孔开始涣散,声音细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腥气,“重生……不是恩赐……是交易……每一次……他们……都要拿走你最舍不得的东西……”
他剧烈地呛咳起来,暗红的血沫喷在吴境脸上,滚烫而粘稠。
“我的……女儿……她笑的样子……阳光照在她头上的金黄……全忘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名字……”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震,被导管又向下拖拽了一截。
吴境左臂的结晶光芒陡然大盛,死死拉扯住他,但这股对抗似乎激了导管更狂暴的反噬。
“你……你不一样……”
男人涣散的眼神突然凝聚了一瞬,死死钉在吴境脸上,那目光穿透了时空,带着洞悉一切的绝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怜悯,“你……你感觉不到吗?那空虚……那些被挖走的黑洞……”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盖过了熔炉的轰鸣,如同最后的诅咒,狠狠砸在吴境心上——
“你才是第零号实验体!
你身上的洞……最大!
最空!
你就是那个最初的……祭品!”
轰——!
!
!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是毁灭性的爆。
整个熔炉的核心,那巨大的三角标记骤然熄灭,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
几乎在同一刹那,足以撕裂耳膜的金属扭曲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洪荒巨兽的咆哮。
支撑熔炉的巨大结构开始解体,一根根连接着无数能量管道的青铜色支架疯狂扭曲、断裂,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高旋转着砸落下来,深深插入熔炉壁或下方翻滚的时砂熔流中,溅起冲天火雨。
翻腾的时砂熔流猛地向上拱起,如同凝固的黄金巨浪,数不清的痛苦面容在其中瞬间成型又瞬间湮灭。
炽白的光芒被混乱的能量流搅碎,空间里充斥着狂暴的乱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