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墨影消散处,那枚诡异的青铜门烙印悬浮于虚无,无声嗡鸣。
吴境指尖还未真正触及,无数记忆碎片便如决堤的洪水,裹挟着刺骨的阴寒,蛮横地撞入他的意识海。
碎片里,熟悉的清溪村景象扭曲如怪诞的画布——七岁生辰那天,他本该和婉清姐在村边溪畔追逐纸鸢,父母在院中石桌含笑备着长寿面,灶间弥漫着暖融融的面香。
可此刻碎片中的画面赫然被篡改:溪水赤红如血,倒映的天空布满青铜色的裂纹,纸鸢被漆黑的触手撕碎,而石桌旁的父母……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双空洞的眼窝,正冷漠地“注视”
着年幼的自己!
“呃啊——!”
吴境猛地捂住头颅,仿佛有冰冷的钢针狠狠搅动着脑髓。
这些绝不是他的记忆!
那墨痕所化的心魔分身,竟在他最珍贵的源头处埋下了如此恶毒的污染!
更为惊悚的是,当他本能地运转《定心咒》,试图以入心境六阶的浑厚心力涤荡这些污秽杂念时,那精神冲击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爆出更尖锐的恶意嘶鸣!
嗡!
四周光线骤然一暗,空气仿佛凝固成沉重的铅块。
吴境骇然低头,现自己盘坐的蒲团下方,一圈圈密集如蛛网的青铜色波纹正凭空蔓延开来,带着某种令人牙酸的、属于金属扭曲的摩擦声。
空气中无形的灵气流变得狂暴而混乱,时而炽如火,时而寒彻骨。
“认知……修正……”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音直接在识海深处回荡,带着青铜门烙印独有的那种亘古死寂感。
吴境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的剧痛,瞳孔猛地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每一次他试图“修正”
这些被心魔篡改的认知,每一次他动用属于入心境的力量去对抗、去“理解”
这诡异的污染,都如同在对那扇虚空中存在的青铜门出强力的定位信号!
每一次力量的交锋,都在向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汇报”
着他灵魂的坐标,都在为心魔提供着滋长的养料!
它吞噬的不是灵力,而是他对自身存在的“确认”
!
这种诡异的联系,根本就是一个无法逃脱的认知闭环!
吴境的心猛地往下沉。
吴境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后背,黏腻冰凉。
每一次运转心法祛除诡异记忆,那青铜烙印反而更加明亮一分,嗡嗡的震动牵引着整个洞府的石壁都出共鸣般的低啸。
石屑簌簌落下,仿佛这座山体随时会因他的一次调息而崩塌。
不能再对抗了!
对抗即喂养!
这个念头冰冷尖锐,像淬毒的冰锥扎进意识。
他猛地切断所有精神力的输出,强行收束心神,如同将奔腾的狂涛死死压回体内。
洞府内肆虐的灵气风暴失去了源头,不甘地嘶吼着,最终缓缓平息。
青铜烙印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但那份悬于虚空中的冰冷死寂并未消失,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尖离那悬浮的烙印仅有寸余。
死亡的预感和被彻底篡改的恐惧交织成无形的荆棘,缠绕住手臂。
可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咆哮——必须知道!
这烙印到底是什么?它与七岁那年湖底闪烁的诡影有何关联?婉清姐的玉佩裂痕,是否也是这阴毒链条的一环?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印记的瞬间,一股难以抵御的吸力骤然爆!
仿佛虚空裂开了一道无形的口子,猛地将他整条手臂吞了进去!
吴境的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目的青铜色洪流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