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历,388o年,血枫月。
吴境踩着青石小径走向传道崖,霜寒未退的石阶凝着露水,空气里弥漫着早课特有的、混杂了灵草熏香的清冷味道。
这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清晨,传道崖下却一反常态地嘈杂。
数十名低阶弟子聚作一团,激烈的争论声浪几乎掀翻了崖壁上垂挂的冰棱。
“绝对是他!
那黑袍前辈讲得太透彻了,‘心若浮萍斩不尽,不如随波任飘零’,这解法简直化腐朽为神奇!”
一个面庞稚嫩的少年激动得满脸通红,唾沫横飞。
他对面一个鹅黄衫子的女修柳眉倒竖:“胡说!
明明是‘心若磐石守元真,浊浪滔天自不侵’!
黑袍前辈神姿天成,我绝不会记错!”
又一个弟子挤进来,声音颤:“你们都错了……是‘心若琉璃内外澈,光影皆存道自分’……昨夜讲道,犹如醍醐灌顶……”
他眼神迷离,带着一种诡异的笃定。
吴境的脚步顿住了。
黑袍?讲道?传道崖露天讲坛,向来是门中长老主持之所,何曾有过什么黑袍前辈?不祥的预感,冰冷的蛇一样缠上他的脊椎。
石壁倒影偷食记忆碎片,《入心诀》被篡改导致同修走火入魔……这些画面碎片般闪过脑海。
难道,那墨染的影子,已不甘蛰伏于暗处?
“肃静!”
一声蕴含清心真力的沉喝压下所有喧嚣。
律法堂执事秦川面容冷硬地排开人群,手中托着一块荧光流转的留影石,声音如同淬了冰渣:“尔等口口声声黑袍讲道,言之凿凿。
好!
昨夜值守,此崖所有留影石皆在运转!
我倒要看看,是哪位‘高人’能无声无息潜入我时渊界腹心传道之地!”
法诀催动,留影石光芒大盛!
一道清晰的影像光束投射在冰冷的崖壁上——
夜色笼罩的传道坛上,唯有松涛阵阵。
一个白衣身影,孤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凝神,周身只有引聚灵气的淡淡辉光流转。
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白衣如雪,正是吴境自己。
影像停滞在吴境起身离去那一刻。
崖下一片死寂。
寒风卷过,吹落几片枯叶,沙沙作响。
“这……这不可能!”
鹅黄衫子女修脸色煞白,踉跄着指向影像中的白衣吴境,“他……他明明就在那里!
我亲眼所见!”
她声音尖锐,带着崩溃般的惶惑,“是假的!
留影石被动了手脚!
一定是!”
她猛地转向周遭的同门,抓住离她最近弟子的胳膊摇晃,“你也看见了!
对不对?昨夜那不是吴师兄!
你说啊!”
被她抓住的弟子眼中同样布满惊骇的血丝,嘴唇哆嗦着,看看光幕,又看看身边状若疯魔的同门,最终恐惧地低下头,拼命甩开她的手,仿佛那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人群死一般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此起彼伏。
一股寒气从吴境脚底直冲天灵盖。
昨夜?昨夜他分明在洞府深处,借《净心咒》压制心湖深处蠢蠢欲动的墨迹!
这些人的记忆……被篡改了?如同那被篡改的《入心诀》一样?那墨影分身,竟已拥有了扭曲群体认知的可怖力量?它的爪牙,已探出了他的意识海,浸染了整个时渊时空?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时砂漏——那琉璃小瓶中的时砂依旧按部就班地向下流淌,闪烁着细碎的银芒。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确认的“正常”
。
可这正常,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