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界的崩解,已至无可逆转的境地。
大地在脚下哀鸣,漆黑的裂痕如同贪婪巨口,疯狂吞噬着山川河流、城池村落,乃至弥漫在稀薄空气中最后一丝稀薄的天地元气。
曾经孕育万千生灵的浩瀚界域,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度,缩向那无可抗拒的死亡核心。
吴境立于一块漂浮的孤岩之上,脚下是沸腾的虚无,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胸膛,仿佛要将肺腑也拽入这终极的湮灭之中。
他皮肤上那幅自显现的玄黄界域地图,那西北角的飞升台图案缺失之处,正散出灼人的光芒,如同一个引向未知的坐标,与远方湮灭界壁传来的某种无形律动隐隐共鸣。
界域湮灭的最前沿,空间剧烈地扭曲、折叠。
就在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边缘,一点异样的微光顽强地渗了出来。
光芒渐盛,并非炽热的毁灭之光,而是一种沉静的、带着无尽岁月流逝之感的银灰色。
它缓缓流淌、扩展,最终化作一条浩瀚无垠的虚幻长河,横亘在毁灭的深渊之上。
那是往生河的倒影!
河水并非实体,更像是凝固流淌的液态光阴,折射着无数破碎世界的微光,倒映着生灵生前种种剪影,喜怒哀乐、生离死别,皆在其中沉浮明灭,化作无声的悲歌。
一股无法言喻的轮回法则之力,沉重如亿万星辰,压得吴境体内奔腾的天道本源与丹田处蛰伏的青铜门烙印都微微一滞。
这条虚影之河,仿佛是宇宙终结时最后的回眸。
就在这虚幻长河的中央,一叶孤舟悄然显现。
小舟由某种不知名的枯木所造,布满岁月蚀刻的痕迹,仿佛早已腐朽,却又奇异地承载着时间本身的重量。
船上,一个身影佝偻的老叟,身披蓑衣,面容模糊在光阴的雾霭里,唯有一双眼睛,仿佛两颗凝固的、看尽沧桑的星辰,直直穿透时光迷雾,落在了吴境身上。
老叟缓缓抬起手臂,那支握在手中平平无奇的船桨,轻轻向前探出,点在不断翻涌涨缩的往生河水之上。
那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每日里无数重复中的一个平常划动。
“咚!”
一声沉闷到骨髓深处的巨响,并非源自耳膜,而是直接在吴境的神魂核心炸开!
仿佛整个玄黄界湮灭的震动,都不及这一桨点落带来的冲击。
他丹田之内,那沉眠的青铜门烙印骤然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古老混沌的气息疯狂喷涌,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剧烈地沸腾、震荡!
门扉之上,那些扭曲诡异的纹路瞬间活了,疯狂蠕动、交缠,仿佛无数狰狞的触手在咆哮,要将这来自往生的触碰彻底吞噬或驱逐!
剧烈的震荡波以肉眼可见的扭曲形态,伴随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从青铜门的位置猛然扩散开来!
吴境身体剧震,喉咙一甜,鲜血不受控制地涌出唇角。
四肢百骸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碾过,骨骼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死死稳住身形,观天瞳催动到极致,冰蓝色的瞳光死死锁住那震荡的核心,试图解析这越玄黄界承受极限的法则乱流。
就在这足以粉碎一切的狂暴震荡波中,一个声音,一个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熟悉得刻骨铭心的女子声音,猛地撕裂了所有毁灭的轰鸣——
“吴境——!”
是苏婉清的声音!
不再是之前记忆碎片中的模糊不清,不再是石化前影像的无声呐喊,不再是符咒中残留的绝望求救……这是完整的、带着清晰的意识与炽烈情感的呼唤!
仿佛穿透了八百年的时光壁垒,无视了界域崩解的阻隔,无视了青铜门震荡的恐怖威压,无比精准地穿透层层空间,直接响彻在吴境的神魂深处!
那声音里蕴含的急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