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纪元的气息裹挟着死亡的尘埃,玄黄界的崩溃已至最后关头。
头顶的天并非碎裂,而是如劣质的琉璃盏被无形的巨手一寸寸捏成齑粉,簌簌坠落,露出其后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虚无。
大地在脚下哀鸣、塌陷,裂开的深渊喷吐出灼热的气流,带着硫磺与星辰湮灭的焦糊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咽下滚烫的沙砾。
吴境右臂的皮肤下,那幅玄黄界域的脉动地图正以肉眼可见的度黯淡、卷曲、剥落,如同被烧焦的羊皮卷。
西北角的缺失,那片本该是飞升台所在的区域,此刻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黑洞,仿佛一张饥饿的巨口,正疯狂蚕食着残存的界域本源。
左臂的时砂,彻底失控。
亿万颗细碎的砂砾挣脱无形的束缚,化作一道逆流汹涌的浑浊砂河,缠绕着他的臂膀,出尖锐刺耳的呼啸,狠狠冲刷着他的血肉与神魂。
倒流的时光片段撕裂他的认知,八百年前飞升者那濒临绝望的求救符咒,被时光砂砾强行烙印在翻卷的血肉之上——那扭曲的线条,竟与青铜门上某个诡异的刻度严丝合缝!
脚下的无名山峰,已是漂浮在这片混沌绝境中最后的孤岛。
山石不断崩裂,坠入下方翻涌的虚无。
吴境强行稳住摇摇欲坠的心神,观天瞳深处冰渊心火的光芒明灭不定,竭力维系着脚下这方寸之地不至于瞬间瓦解。
心脉所在,天道本源与青铜门烙印形成的双生印记正疯狂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引丹田如被撕裂的剧痛,那个不断旋转、吞噬一切的太极旋涡核心,正投射出一个微缩的、濒死的玄黄界虚影。
就在这濒临彻底毁灭的临界点上,一道遁光流星般撞破混沌尘埃组成的厚重屏障,狠狠砸落在吴境面前。
光芒散去,露出无羁阁主伟岸却已布满裂痕的身躯。
他华丽的星纹法袍早已褴褛不堪,浸透了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暗沉血渍。
那张威严肃穆的面孔此刻灰败如纸,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火焰,死死盯着吴境。
“小子!”
他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似乎要刮破喉咙,带着铁锈般的血气,“玄黄……完了!
我等……皆是陪葬的沙砾!
唯独你……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穿透吴境颤抖的身体,落在他脊骨的位置,那里隐隐透出天道本源印记的微光。
“老夫这一生修为,登不得天门,平不了大乱……但这最后的薪火,不能绝于此!”
话音未落,无羁阁主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本就脆弱的山岩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蔓延。
他枯槁却蕴含着最后恐怖力量的手掌,精准无比地按在了吴境的脊骨正中!
“呃——啊——!”
无法言喻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吴境的意志!
那感觉并非利刃切割,而是无数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他的骨髓深处,将狂暴无匹的修为洪流以一种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强行烙印、压缩、刻录!
磅礴的力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脊柱的每一节椎骨向上疯狂穿刺,直抵脑髓深处!
吴境的视野瞬间被撕裂成无数血红的碎片,喉咙里涌上滚烫的腥甜。
无羁阁主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度干瘪、枯萎下去。
他毕生参悟的星辰轨迹、推演的天地玄机、锤炼的无匹修为,化作一道道璀璨而痛苦的金色流光,顺着他的手臂,源源不断地注入吴境颤抖的脊骨。
皮肤下,吴境的脊椎骨仿佛变成了一块被暴力雕刻的璞玉,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皲裂声,透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那光芒中繁杂的符文交织流转,构成一幅深邃浩瀚的无羁秘传星图!
“撑住……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