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青铜穹顶之下,吴境几乎能听见自己骨骼深处出的哀鸣。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噬器反噬带来的剧痛,右手指骨那化为微雕的青铜门烙印,正贪婪吮吸着他周身流转的天道本源之力,冰冷彻骨,提醒着他与这玄黄界崩解不可分割的沉重因果。
无数流光自大地升腾,万物的精华如归巢之鸟,疯狂涌向他心口那道虚幻却深邃的青铜之门烙印——那是界域湮灭前的最后绝唱。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切断了这毁灭的洪流。
白无垢,如一道冻结时光的苍白流光,骤然停在崩塌大殿悬垂的半截巨柱顶端。
他那半张光滑面具上的裂纹,在上次冲击后似乎蔓延了些许,裂痕深处隐隐透出一点极幽暗的光,仿佛通往另一个虚无的宇宙。
他手中,斜持着一柄剑。
那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黯淡无光,剑尖甚至残缺了一小块。
剑柄处缠着的,是早已褪色、磨得起了毛边的粗布——粗陋得与这方即将毁灭的宏大世界格格不入,却像一道无形惊雷,狠狠劈在吴境的心湖之上,掀起滔天巨浪。
“嗡——!”
一声低沉震颤,并非来自白无垢,而是吴境怀中那枚沉寂已久的青铜门钥匙!
它如同濒死者被注入了强心剂,爆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与震动,隔着衣料死死灼烫他的胸膛。
记忆的闸门被这柄残剑粗暴撞开。
1级世界,凡人城池,那个连温饱都成奢望的冰冷雨夜。
为了半块霉的粗饼,尚且稚嫩的吴境被几个地痞逼到了死巷尽头。
他唯一能倚仗的,就是这柄父亲遗留的、连铁匠都懒得回炉的顽铁断剑!
剑柄粗糙的木棱深深嵌入他掌心的嫩肉,鲜血混着雨水顺着手腕流下。
他挥着它,凭着骨子里一股不肯低头的狠劲,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那一次,断剑崩开了豁口,剑尖就此失落。
后来踏入修炼之途,这柄凡铁终究被更好的法器所替代,被他埋在了早已遗忘的角落。
这本该是早已被时间长河磨灭的尘埃!
此刻却被白无垢握在手中,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吴境心境历经千锤百炼的外壳,要将那尘埃里深埋的血腥、卑微与挣扎重新翻搅出来。
一股混杂着刺痛、荒谬和被彻底洞穿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此物,可还认得?”
白无垢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空洞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物品。
话音未落,残剑已至!
没有炫目的光华,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快”
与“险”
!
那道灰暗的剑影撕裂了空间,瞬间扑至吴境面门。
剑势所过之处,连那些正涌向吴境心口的万物流光都被无声湮灭,留下一道绝对的漆黑轨迹!
“锵——!”
白骨玉化的右臂下意识横挡。
残剑狠狠劈砍在吴境覆盖着玉质骨甲的前臂之上,出金铁交鸣的刺耳锐响!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悍然爆,吴境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右臂玉甲上,竟被斩出一道清晰的白色浅痕!
剧烈的震荡沿着骨骼传导,噬器反噬带来的剧痛瞬间暴涨十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法器碎片在骨髓里疯狂搅动。
吴境闷哼一声,身形暴退,每一步都在崩裂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玉质化脚印。
白无垢如影随形,残剑化作一片连绵不绝的灰色死域,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他周身力量流转的节点,每一击都带着冰冷刺骨的封绝之意,要将吴境与天地能量的联系彻底斩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