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之上,空气早已凝滞粘稠如万年寒潭底部的淤泥。
横纵十九道,此刻不再是冰冷的线条,而是显化为一条条猩红刺目的血槽,疯狂吞噬着对弈者苦苦支撑的命元。
三大心宫座脚下悬浮的命盘,血光流转不息,每一次光芒的跃动,都伴随着他们周身气息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与黯淡。
棋盘中央,黑与白两股恐怖的意志洪流激烈对冲,最终绞缠盘结成一个覆盖了整个天元区域的巨大漩涡——一个横跨棋盘十九路的“生死大劫”
。
这劫争如同活物,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整个棋秤的颤抖,散出令人灵魂为之冻结的毁灭气息。
漩涡中心深邃幽暗,仿佛连接着宇宙终结的深渊,贪婪地吮吸着踏入者的生机与本源。
“吴境,到你了!”
玄袍座声音嘶哑如破裂的陶埙,他那原本饱满如壮年的脸庞,此刻皱纹如刀刻斧凿般骤然加深。
他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点向那深邃的漩涡中心,指尖所过之处,命盘上猩红的流光便黯淡一分。
“劫争中心,落子无悔!
若不敢,便跪下认输,自废观天瞳,我等或可留你一隅残魂苟延!”
刺骨的杀意与劫争漩涡无形的吸力,形成双重枷锁,死死锁住吴境。
他端坐棋盘一端,脊梁依旧挺直,如同风暴中岿然不动的孤峰。
额角有冷汗渗出,沿着紧绷的脸颊滑落,无声地砸在冰冷的骨骨骸棋盘上。
每一次呼吸,胸腔都承受着千钧重压,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擂动着即将破碎的战鼓。
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淬火的刀锋,死死盯住那个吞噬一切的劫争漩涡,冷静地寻找着那微乎其微、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一线生机。
“座如此盛情,吴境岂敢辜负?”
吴境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心在空旷的棋秤空间回荡。
“这劫争,我接了。”
他手掌一翻,掌心沉甸甸地托出一物。
那并非棋子。
青铜的材质流转着沉重古老的光泽,形制古朴奇诡,表面铭刻着无数细密繁复、仿佛在自行缓缓流淌的奇异纹路。
甫一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苍茫气息便轰然弥漫开来,如同沉睡了亿万载的古老意志骤然苏醒。
空间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重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棋盘周围的虚空如同碎裂的琉璃镜面,骤然布满纵横交错的漆黑裂痕!
“青铜门钥?!”
素来古井无波的青衫座猛地失声尖叫,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吴境手中之物,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爆出骇人的贪婪绿光。
“你竟敢……”
玄袍座同样心神剧震,脸上的皱纹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有何不敢?”
吴境迎着两道足以将他碾碎千百次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一丝决绝的疯狂。
“此钥,便是我吴境的赌注!
我若输,钥归尔等,任君索取!
尔等若输……”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沉,竟将那枚承载着无数隐秘与未知的青铜门钥匙,悍然拍向了生死劫争漩涡旁一处最为凶险、随时可能被吞噬的边角星位!
“咔嚓——轰隆!”
钥匙嵌入棋秤骨骨骸的瞬间,并非金石交击之声,而是如同整个世界根源被撬动的恐怖轰鸣!
棋盘剧烈震动,猩红的血槽光芒乱舞,中央的生死劫争漩涡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骤然膨胀旋转,涌出更狂暴的吸力。
整个被阵法稳固的独立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狂澜骤起,肉眼可见的空间褶皱狂暴地扭曲荡漾,其核心正是那枚青铜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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