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冰渊的极寒并非冻结血肉,而是冻结灵魂。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无数冰渣吸入肺腑,刮擦着神魂。
吴境被玄冰锁穿透琵琶骨钉在冰壁上,青铜门烙印在识海中明灭不定,已是他在这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与锚点。
暗处锁链拖曳的声响越来越近,十二尊冰雕刑使的影子在扭曲的玄冰上拉长变形,如同索命的厉鬼。
第七刑使脖颈上的新月胎记,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吴境的视线里——叶无咎!
他死死盯住那张本该属于八百年前叛徒的脸,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的腥气。
“为何是你?”
声音嘶哑,被冰渊吞噬得只剩残响。
那戴着叶无咎面容的刑使毫无反应,空洞的眼窝转向吴境,唯有手中凝结冰霜的刑杖尖端,无声对准了他的眉心。
刺骨的杀意几乎冻结思维。
吴境的神识如同濒死的鱼,在干涸的沙滩上徒劳挣扎。
青铜门虚影的光芒摇曳欲熄,刑使冰冷的意志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最后的防线。
巨大的刑杖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破空刺来,目标直指他识海核心的烙印!
“结束了吗?”
千钧一之际,吴境眼底掠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
“那就……吞了你!”
他不再抵抗刑杖的意志洪流,反而在神识崩碎的边缘,张开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缝,将那沛然冰寒的刑杖意志前端猛地“拽”
入自己的识海!
“噗——!”
剧烈的反噬让吴境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瞬间在冰壁上凝固成刺目的猩红冰花。
头颅仿佛被万载玄冰凿穿,无数冰冷、混乱、充满痛苦撕裂感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粗暴地涌入他的意识。
无数扭曲的画面在眼前炸开:
是叶无咎跪在风雪中,亲手将那枚象征席弟子身份的新月玉佩捏得粉碎,碎片嵌入掌心,鲜血染红白雪;
是无数张模糊不清、却同样绝望扭曲的脸孔,在冰雪刑台上哀嚎,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撕裂;
是冰冷的指令烙印在神魂深处,驱动着僵硬的身躯,一次次挥舞刑杖,将曾经的师长、同门打入深渊;
是……善恶的界限在绝对的冰寒与服从面前,彻底崩碎、搅拌、混为一体!
“呃啊啊啊——!”
吴境抱住头颅,出野兽般的低吼。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掠夺,这是将另一个灵魂临死前最极致的痛苦与混乱片段,直接塞进了他的意识!
每一幕画面都带着浓烈的情绪碎片,如同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的神魂。
就在吴境感觉自己即将在这场记忆风暴中被彻底撕裂、同化时,一直沉寂的青铜门烙印,突兀地迸出一缕微光。
嗡!
一股苍凉、古朴的吸力自烙印中心传来。
那些汹涌狂暴的记忆碎片洪流,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漩涡捕获,旋转着、挣扎着,被强行拖拽着汇向那扇虚幻的门扉。
混乱的画面在青铜门微光的梳理下,开始剥离、沉淀。
吴境的意识在剧痛中抓住一丝清明,他“看”
到了核心——并非属于某个个体,而是一种烙印在所有刑使破碎神魂深处的……规则!
双魂剥离!
所有的痛苦记忆都指向一个冰冷的核心:每一个被打入永夜冰渊的“罪修”
,在经受刑罚的过程中,其神魂都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撕裂、剥离、重塑!
善念、眷恋、挣扎、属于“人”
的那一部分柔软与情感,被视作污秽的杂质,如同屠宰牲畜般被剔除干净。
剥离出来的这部分神魂,被称之为“杂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