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大地,赤地千里。
吴境与苏婉清站在一片焦黑龟裂的古战场废墟边缘。
脚下是寸草不生的漆黑焦土,混杂着难以言喻的金属与腐朽气息,风刮过,卷起干燥的尘埃,出呜咽般的低啸。
大地如同被巨兽啃噬过,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
此地灵气稀薄得近乎死寂,唯有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心头堵的压迫感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师父,就是这里吗?”
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她的手无意识地按在胸口。
数日前引天地异动、令心斋众人瞬间丧失五感的心脉共鸣,源头所指引的终点,便是这片荒芜死寂的土地。
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此刻如同受到牵引的潮汐,在她体内愈清晰地涌动、回应着这片天地残留的某种悲怆意志。
吴境面色凝重,颔道:“共鸣轨迹,确实在此断绝。”
他的左臂衣袖下,那源自青铜门的黑色锁链烙印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热感。
他凝神感知这片天地,延展的心念之力拂过焦土,如同触碰到了凝固万载、未曾冷却的悲怆与绝望。
“走,进去看看。”
他迈步踏入焦土。
靴底踩下,一层薄薄的黑色粉末扬起,那是无数岁月也无法彻底抹去的骨烬。
深入不过百丈,景象骤变。
焦土之上,突兀地矗立着一片森然剑林!
三百柄形态古朴的长剑,深深插入焦黑的土地。
剑身早已失去金属应有的光泽,覆盖着厚厚的尘垢与暗红色的斑驳锈迹,宛如凝固的血痕。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这些残破的剑,却透着一股无法磨灭的锋锐之气。
它们并非胡乱插立,而是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排列,构成了一个巨大而苍凉的剑阵。
剑阵的中心,一个孤独的身影跪坐在尘埃里。
那是一个女子石像。
石像的材质灰白粗粝,布满了风霜侵蚀的裂痕,许多地方甚至已经崩塌剥落,显露出内里同样灰败的石质。
然而,当目光触及石像面容的刹那,苏婉清如遭雷击,猛地捂住了嘴,倒吸一口冷气,踉跄后退一步。
“这…这……”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惊骇的气流。
无需任何言语,那张石像的面容,即使被风沙打磨得模糊不清,也难以掩盖那眉眼的轮廓、鼻梁的线条、唇形的弧度……竟与她苏婉清,有着惊人的九分相似!
不是神韵相近,而是如同一个技艺拙劣的匠人,依照她的容貌,硬生生将石头凿刻成了这副沧桑悲怆的模样!
吴境瞳孔亦是骤然收缩。
他走近几步,目光锐利如刀,反复扫过石像的面容与身形,又看向身边面色苍白的弟子,心头的疑云瞬间浓重如墨。
千年前天哑族覆灭的战场?这与苏婉清容貌酷似的石像……那三百柄锈蚀古剑环绕拱卫的姿态,不像镇压,更像祭奠!
“嗡——”
就在两人心神剧震之际,整个剑阵猛地传出一阵低沉嗡鸣!
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被轻微触动。
三百柄锈蚀古剑竟在同一瞬间,齐齐震颤起来!
附着其上的厚重尘埃和暗红锈迹簌簌抖落。
随着尘埃剥落,长剑露出了其下掩藏的光泽——并非黯淡的铁灰,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沉淀了夕阳余晖的暗金色泽!
暗金光芒在每一柄剑的剑身之上如水波般流淌,一闪而逝。
但就在这光芒亮起的瞬间,一股浩瀚、苍凉、带着不屈战意与无边悲恨的意念洪流,骤然从剑阵中心爆开来!
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撞向两人!
“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