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载枯禅,每日黄昏心跳如擂战鼓。
吴境压抑着道种暴动后的残余悸动,古寺青灯映照着他越沉静的眉目。
蝉鸣愈响,心鼓愈沉。
月全食之夜,血月当空,地面震动开裂。
枯井深处渗出青铜锈迹,三百丈下的青铜门基座显露一角。
心跳声骤然放大,门内传来锁链拖曳声……
古刹悬空寺,悬于千仞孤峰之上,终年云雾缭绕。
三载光阴,吴境如一块顽石,盘坐于大雄宝殿角落的旧蒲团上。
青灯如豆,映得他眉目轮廓深邃,仿佛古寺本身雕琢出的一部分。
殿外古松枝叶婆娑,蝉鸣声嘶力竭,如同沸鼎。
每日黄昏,如期而至。
“咚…咚咚…咚……”
那声音不是来自耳畔,而是直接锤击在紫府深处,撞击在每一条经脉、每一寸骨血之上。
起初如远方闷雷,继而化为千军万马踏破荒原的战鼓,沉重、蛮横、带着金戈碰撞的杀伐之音,要将人的神魂从躯壳里硬生生震出来。
吴境眼睑低垂,呼吸细若游丝。
紫府之内,那黑白二色纠缠的道种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牵动着他刻意压服的修为之海。
巨浪在无形的堤坝后咆哮翻滚,每一次那神秘的心鼓轰鸣,便是堤坝被巨力撞击的时刻。
暴动虽已平息,悸动的余波却如跗骨之蛆,与这黄昏战鼓内外呼应,撕扯着他的灵台清明。
他默念着哑女赠予琉璃盏时残存的宁静气息,那盏古拙的琉璃器皿此刻静静悬于紫府道种上方,散微光,竭力抚平那狂暴的悸动,成为风暴眼中唯一一点恒定。
汗水无声浸透粗布僧衣,又在微凉的殿内寒气和自身真元的流转下蒸腾成一缕缕极淡的白气。
蝉鸣聒噪,反倒成了这死寂禅堂里唯一的背景音。
殿宇深处,老僧的木鱼声单调而执着地响着,“笃…笃…笃…”
,试图以佛门清音去调和那源自地底的心鼓轰鸣。
咚!
咚咚咚!
又是一轮更为狂暴的重击!
吴境喉头猛地一甜,一丝腥气弥漫口腔。
他强行咽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琉璃盏的光芒急促闪烁了一下。
今日,这诡异的心鼓声格外暴烈,仿佛积蓄了三载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裂口。
每一次搏动,都让悬空寺根基所在的孤峰微微战栗。
殿顶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
“天狗食月!”
殿外传来值守僧人压抑的惊呼,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透过洞开的殿门望向苍穹,一轮皎洁圆月正被浓稠的黑暗大口吞噬,边缘逐渐染上诡异的、令人心悸的猩红。
当最后一丝清辉被彻底吞没,整个天地陷入一片深沉粘稠的血色之中。
血月当空!
悬空寺仿佛浸泡在冰冷的血浆里。
轰隆隆——!
脚下大地骤然爆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动荡!
殿宇梁柱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如雨坠落,巨大的石柱咔嚓裂开缝隙。
寺内佛像金身摇晃,香炉倾倒,香灰弥漫。
惊惶的呼喊与器物碎裂声交织一片。
吴境身形如钉在原地,双眸猛地睁开,精光如电,穿透弥漫的烟尘。
他敏锐的神识如潮水般顺着震荡传来的方向急蔓延、探查。
源头在寺后!
他身影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人已出现在悬空寺后那片荒废倾颓的僧舍院落深处。
一口早已干涸多年的八角枯井,此刻正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咯吱”
声。
井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