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草叶凝霜。
吴境背着褪色的药箱,踩着碎石子路转过山坳。
远处几点火光忽明忽暗,隐约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咯吱声。
他抹了把额间细汗,青衫下摆沾着几片枯叶——自卯时启程,这已是第五次望见同一棵歪脖子槐树。
破庙残垣横在道旁,牌匾斜挂着半截兰若寺金字。
吴境刚跨进门槛,药箱里的银针突然震颤如蜂鸣。
他指尖轻叩箱盖,三根牛毛针贴着袖口滑入掌心,暗纹流转的针尖正对门外渐近的马蹄声。
鬼打墙!
这是撞了哪路邪祟!
粗粝的吼声惊起夜鸦,十余人举着火把涌进庙门。
领头大汉满脸横肉,腰间弯刀缠着褪色的红绸,身后跟着五辆堆满绸缎的木车。
吴境缩在阴影里数着人数,却见那商队末尾的老马夫佝偻着背,左脚始终离地三寸。
这位郎君大汉瞥见药箱上的铜铃,抱拳时腕骨出脆响,我等困在此地两个时辰,可有驱邪的方子?火光照亮他脖颈处暗红胎记,形似半枚染血的铜钱。
吴境垂眸摆弄银针,针尖在袖中悄然画符:客官肝火郁结,三焦淤塞,怕是夜夜惊梦吧?话音未落,老马夫突然栽倒在地,十指抓挠着青砖嘶吼:血!
槐树在流血!
众人慌忙后退,火把映出墙根渗出的暗红液体。
吴境弹指将银针射入老马夫百会穴,腥臭黑血顺着针尾滴落。
他余光扫过大汉颤抖的刀柄,观心术如涟漪荡开——血雾翻涌的识海里,一具无头尸身正握着同样的弯刀。
取陈年艾草熏车辕,寅时三刻自破。
吴境说着拾起药箱,箱底铜镜闪过刹那青光。
那大汉的倒影竟生出双头,新生的头颅脖颈处,赫然是碗口大的刀疤。
庙顶的窟窿筛下几缕月光,吴境借着篝火余光研磨药杵。
商队七人蜷缩在神像下,驼铃声还在庙门外若有若无地飘荡。
这鬼打墙已困了我们三个时辰。
络腮胡汉子攥着弯刀,刀尖在地面划出深浅不一的沟壑,前日过乱葬岗时就该绕道
话音未落,驼铃突然在耳畔炸响。
供桌上的烛台地裂开道缝,凝固的蜡泪里渗出暗红血丝。
吴境指尖微颤,药粉洒在火堆里腾起青烟,商队头领腰间玉佩闪过诡异纹路。
老丈这安神散头领伸手接药碗时,腕间紫斑如蜈蚣扭动。
吴境观心术悄然运转,却见对方灵台蒙着层血雾,雾中隐约现出两张相似面容——年长者喉间插着同款弯刀。
篝火爆出火星,头领突然按住腰间弯刀。
吴境瞥见刀柄缠着的红绳正渗出血珠,绳结样式竟与玉佩暗纹相合。
庙外阴风骤起,驼铃声里混入铁链拖地声,拴在廊柱的老马突然人立而起,眼瞳映出密密麻麻的脚印。
沙沙
墙角的蛛网无风自动,吴境借着添柴俯身,指尖触到青砖缝隙里的碎骨。
观心术再催三分,头领心海翻涌的杀孽化作腥风扑面——月黑风高夜,弯刀割断的不仅是兄长咽喉,还有系着双生玉佩的红绳。
供桌毫无征兆地坍塌,尘烟中飞出半截牌位。
络腮胡汉子抢上前拾起,脸色骤变:这、这是陈氏宗祠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的影子突然扭曲成跪姿,脖颈处凭空现出刀痕。
头领的弯刀已然出鞘,刀身映出的却不是人脸。
吴境袖中银针暗扣,观得那团血雾中挣扎的怨魂就要破体而出。
恰在此时,庙门被狂风撞开,月光在地上铺成惨白甬道,驼铃声里走出个提灯老者——灯罩上赫然印着陈氏家徽。
庙门外老者灯笼忽明忽暗,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