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死寂如凝固的墨汁。
溃散的黑雨蒸殆尽,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具迅覆盖上一层冰冷石壳的躯体,宛如突兀立在幽暗中的粗糙墓碑。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甜腻,吸入肺腑,带来一阵迟钝的眩晕。
吴境的手指依旧残留着那股源自天道囚笼的冰冷触感,深入骨髓。
体内沸腾的天道本源之力似乎被这阴冷暂时压制,蛰伏在经脉深处,却带着令人心悸的脉搏感,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脆弱的心脉,隐隐作痛。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观天瞳的视野里,那囚笼中央蜷缩的幼童影像挥之不去——能量磅礴如海,生命却如风中残烛,仅余三个时辰的微光。
时间,是悬在头顶、滴答作响的利刃。
“阁主!”
一名无羁阁长老捂着流血不止的臂膀,声音嘶哑,指着那巨大囚笼的一角,“那里…气息不对!”
囚笼底部,数万条青铜锁链如同巨树的虬根,深深扎入玄黑冰冷的岩石地基深处。
就在这锁链最密集、纹路最诡谲的区域,一片岩壁的颜色显得尤为深沉晦暗,与周围格格不入。
若不细看,极易被无数扭曲蠕动的锁链阴影所吞没。
吴境目光凝注,足尖一点,身影已掠过数丈距离。
无需触碰,他心脉深处那沉寂许久、本该属于飞升通道的青铜门碎片,此刻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近乎错觉的嗡鸣震颤。
像是久别故土的游子,嗅到了家园的气息。
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一缕微不可察的心念之力,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丝探寻的柔和,轻轻拂过那片颜色异常的岩壁表层。
“哗啦——”
如同拂去了千年积尘,岩壁表面簌簌落下大片灰白色的粉末,仿佛朽坏的骨殖。
粉末之下,竟露出一卷材质奇特的暗青色金属箔片。
它非金非玉,入手沉重而冰凉,边缘极薄,几乎与下方的岩石融为一体,难怪此前无人察觉。
箔片表面布满了细密繁复的凹痕烙印,是古老的玄黄文字。
“初代掌教的手札?”
一位须皆白、对宗门历史颇有研究的无羁阁宿老凑近,浑浊的眼珠骤然迸出惊异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饲天录’?!”
吴境解开缠绕箔片的暗金色细绳——那细绳不知是何物所制,历经漫长岁月依旧柔韧。
他屏住呼吸,将冰凉的金属箔片完全展开。
一股阴冷、苍凉又带着铁血意志的气息扑面而来。
烙印其上的文字,笔迹最初是刚劲的篆体,力透“纸”
背,透着一股开天辟地的决绝与沉重:
「玄黄历三千载,苍穹泣血,天哭三月不息。
星斗崩殂,法则紊乱,万物凋零,界域将倾。
此非天之怒,乃天将殇!
吾辈洞悉惊天之秘……天道有瑕,其源将溃,余波足以噬灭万界生灵。
为存续薪火,吾等集此界最强九万九千九百修士,以血肉为薪,神魂为引,穷尽万载积累之灵材神物,铸此囚天之锁!
锁名‘天理’,非为逆天,实为饲天!
强聚其溃散本源,以万灵精魄供养维系……此为大孽,亦为大慈悲。
后世子孙,当谨守此秘,维锁不坠。
天道若醒,万界同悲!
——天理圣殿初代掌教,玄矶子绝笔。
」
字字泣血,句句惊心。
简单的叙述,勾勒出一幅三千年前天地将崩、众生自救的惨烈图景。
原来这囚笼并非亵渎,而是绝望中的救命樊笼!
地宫内一片死寂,唯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