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3月15日-3月17日·江西南昌)
1939年3月的南昌,寒意尚未完全褪去,赣江与鄱阳湖交汇处的水汽裹挟着风,掠过城郊的稻田与村落,给这片土地蒙上一层湿冷的薄雾。
1o1军临时指挥部设在南昌城北的一座古庙里,斑驳的墙壁上残留着经年的香火痕迹,此刻却被大幅军事地图与密密麻麻的标记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油墨与烟草混合的味道,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军长林文澜站在地图前,指尖落在标注着“吴城”
的红点上。
这座位于南昌以北、鄱阳湖西岸的古镇,是赣江入湖的咽喉要道,也是南昌外围防御的北线门户。
自3月初日军在九江、德安一带频繁调动的情报传来后,他便将3团部署在吴城及周边阵地,依托湖岸堤坝与湿地构建防御工事——谁都清楚,日军若想进攻南昌,吴城的水路通道与西侧修水河的陆路防线,必是争夺的焦点。
“军长,各团防御工事加固得怎么样了?”
作战参谋赵志远拿着一份报表走进来,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破指挥部里的沉静。
林文澜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眼底却透着锐利:“3团在吴城的鹿砦、反坦克壕挖得差不多了,湖岸线的隐蔽火力点也布好了,但弹药补给还得再催催,尤其是反坦克手雷,得优先给前线送过去。
修水河方向的5团和7团,让他们盯紧对岸的日军动向,侦察机每天至少派两架过去侦察,不能有半点松懈。”
“是,我这就去催后勤处,另外侦察连刚传回消息,日军第1o6师团一部在德安以南集结,番号还没完全摸清,但兵力看着不少,像是有大动作。”
赵志远一边记录一边汇报。
林文澜眉头微蹙,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冷风裹挟着湿气涌进来,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日军第1o6师团是老对手了,上次在万家岭被重创后重组,这次卷土重来,必然憋着一股劲。
可他们的目标到底是哪里?吴城的水路,还是修水河的陆路?这两个方向相距近百公里,若判断失误,兵力分散,南昌的防线就会像被撕开的口子,再也堵不住。
“让侦察连再探,务必摸清日军主力的动向,哪怕牺牲几个人,也要把情报搞准!”
林文澜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赵志远应声而去,指挥部里又只剩下他一人,与墙上那张沉默的地图对峙。
时间在紧绷的等待中缓缓流淌,3月16日一整天,前线都只有零星的侦察兵交火,日军没有任何大规模进攻的迹象。
吴城阵地上,3团团长张振国却丝毫不敢放松,他带着营连干部沿着湖岸防线巡查,每一处火力点、每一段战壕都亲自检查。
“团长,你说鬼子到底啥时候来啊?这天天绷着,弟兄们都快熬不住了。”
1营营长王大锤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哈着白气说道。
他是个山东汉子,嗓门大,性子直,打硬仗是把好手,就是耐不住这种磨人的等待。
张振国瞪了他一眼:“熬不住也得熬!
鬼子的心思要是那么好猜,咱们早就把他们赶回老家了。
吴城是南昌的北大门,丢了这里,鬼子的船就能顺着赣江直插南昌城,到时候咱们都得掉脑袋!”
王大锤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团长你放心,只要鬼子敢来,我王大锤第一个冲上去,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话间,一名士兵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望远镜:“团长,湖面上现几艘可疑船只,看着像是日军的侦察艇!”
张振国立刻接过望远镜,顺着士兵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湖面上,几艘小汽艇正贴着湖岸缓慢移动,艇上隐约能看到日军的钢盔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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